“是……”秋霜身子一颤,当即垂眸不敢再抬头。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

    那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便只能来来回回沾药,没几下前胸的伤口尽数涂抹,她便拿着沾的药往他身后走。

    她刚走到他身侧,那人便抬眸紧盯着她。

    秋霜顶着他的目光一步一步的朝他身后走去,能清晰的察觉到他的余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看着他身后那条足有一尺长的伤口,她故意手上用力狠压伤口。

    下一瞬她如愿瞧见那人痛得闭上了眼喘着粗气。

    “大,大哥,这伤口太大,要抹多些药才行!”她口中小声解释着,手中涂药的动作却半点不停。

    而另一只手,则借着他痛苦闭眼的时候,悄然伸进了衣襟内。

    秋霜眸底闪过一片寒光,她垂眸看去,能瞧见手中握紧的匕首,正隐约倒映着她面无表情的脸。

    她举起匕首,刚抬高便心一慌,似乎要被他发现了动作。

    转瞬她就把匕首插进了他后腰,手中力道十足,足有半丈长的匕首刃口尽数没入他血肉之中。

    “啊——!”

    耳边是他痛苦的尖叫,在他挣扎的下一秒秋霜便又拔出匕首朝他握着利剑的那只手砍去。

    生生削掉他一块儿肉,却依旧叫他逃脱。

    “贱人!我杀了你!”那人目光阴狠,厉声叫嚣着。

    他光裸着的上半身血肉模糊还沾染着褐色汁液,此时后腰处又生一处一拃长的伤口。

    回过神他一个侧身躲过秋霜的攻击,不过握着长剑的那只胳膊,却还是被她削掉一块儿肉。

    下一瞬他也举起胳膊想朝秋霜击去,却感到手上一阵猛烈的剧痛无力。

    而秋霜则趁着他那一瞬间愣神的功夫,猛地朝一旁的大石翻滚,下一刻那把沾满药汁的药锄也被她握在手中。

    她一手紧握匕首,一手拿着药锄。

    对面那人换了只胳膊举剑朝她刺来,秋霜身形躲闪,手中的铁质锄头挡下他的攻击。

    没几息,她便瞧见那人的脚步虚浮。

    她知道,这是射网之毒蔓延开了。

    秋霜看着他用剑撑在地上稳定身形的动作,当即抓住机会,抬脚踹向他握着剑的那只手。

    “嘭”的一声,长剑从他手中飞出两丈远,消失在荆棘丛中。

    而那人没了剑的支撑,越发站立不住。

    当即秋霜转身回头又是一脚,力道之大,竟生生将那人踹到了丈外的崖壁上。

    “砰”一声响,那人撞上崖壁又滑落到地上,他血肉模糊的后背把崖壁也蹭出一大片血红。

    “咳咳咳……你,你这贱人……竟敢,竟敢下毒!”那人浑身痛极,口中咬牙切齿的嘶吼,心中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可却浑身使不上半点力。

    他明明亲眼看着这贱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捶药的!

    她究竟是什么时候下的毒!

    秋霜可不管他的满腹惊疑。

    今日,她断不会放过这人!

    她抬步走上前,一把抓起他的头发,拉长他的脖颈。

    他的重量对于寻常女子来说兴许很重,但对于秋霜来说,不足为道。

    那人顺着她的力道被扯得昂首露出吞咽不停的咽喉,她握着匕首的手干脆利落的划过他的喉咙。

    一股鲜血喷涌而出,把她身上染得处处殷红。

    几息之间,那人口中便冒出一股血流。

    他挣扎着想抬起手抓住她,可任他如何用力,手却使不上半点力道,就这么呆愣愣的垂在身侧。

    “贱……人!我……要……杀——”他还挣扎着想说话,可口中鲜血却止不住的往外冒,喉间喷涌的鲜血也不见停。

    还不待他说完,秋霜握紧被鲜血沐浴过的匕首换了个方向,转瞬又插入他胸前。

    “我倒要看看,今日这究竟是谁的葬身之地!”她没多说其他话,只神色漠然,冷冷的回了这一句。

    而后她手腕用力,寸宽的匕首在那人前胸翻转肆虐,没几下便把他前胸搅动成一片血肉模糊,甚至比当初她亲眼瞧见大毛二毛它们撕扯野鸭的场面更为血腥。

    崖底静了下来,只有微微的风声。

    可秋霜却能清晰的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还有他歪垂着头,口中鲜血滴落在她手上的动静。

    ‘滴答——滴答——’

    片刻后她深吸一气,闭了闭眼,而后拔出那把匕首。

    此时她的手腕是真的因为高度紧绷脱力后有些许颤抖,不似先前刻意装出的哆嗦。

    “真好……”她抬起沾满鲜血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低声喃喃,“秋霜,你活下来了……又活下来了……”

    她忍不住笑出声,可笑着笑着眸中却有热泪接连不断的滑落。

    她不想杀人的。

    但她知道今天不是他死,就得是自己。

    她只是为了自保啊……

    她做到了。

    当初沈清溪说她用生乌头所制的射网之毒虽有效,但却不太厉害。

    自那之后她又折腾了几回,虽照样寻了野物可对于对敌的效果却存了几分猜测,这还是她第一次真正把见识精进之后射网的威力。

    她自己也习武有一阵子了,那人把剑横在她颈侧时她就知道这是一个练家子。

    即便他武功不能同沈清溪比,但定然也比自己厉害许多。

    自从当初吃了没把沈清溪一击致命的亏,自那之后她便时常在匕首刃口上涂抹了射网之毒。

    再者,先前她说的那几味止血的药,其中一味也是假的。

    那纺锤形的草木根块儿并非是她口中说的三七,而是能制成射网之毒的乌头。

    幸而这人不识药材,才能叫她蒙混,让她有机会把那生乌头捣碎出汁,涂抹在他身上各处伤口。

    生乌头虽也有剧毒,但因着今日这块儿乌头小,量不多,再者混同了其他两味药材。

    先时她刻意把几株药材分开捣碎出汁,在那人叫她先试药时,自己又避开了乌头汁液。

    而给那人上药前,她刻意把几味药材的汁液混合均匀……

    只是到底今日这乌头量少,毒素不够,因此虽也有用,但顶多叫他身上各处更痛,一时却起不了更大的作用。

    最后能叫他浑身僵硬脱力的,还是她抹在匕首刃口上的射网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