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清丰自来是个务实的,当即便从马车上取来纸笔,手书一封,“此事若说家事便是小,若说是千古陋习便是大。
林姑娘平日里如何被族人欺压,在场诸位当是知道的。
可有人愿意为林姑娘作证?”
开堂审案,证人必不可少。
周兰香第一个站出来,“我来,我愿意为嫦丫头作证,杨翠花这个长舌妇,前几天还上我家来挑拨离间,想让咱们对付嫦丫头来着。”
小花嫂也跟上话,“我就住隔壁的,弟妹当初被他们逼得跳海的时候我看见了,前阵子他们上门打砸的时候我也看到了,我也可以给弟妹作证。”
“我也可以……”
“还有我……这林厚德一家当真是不做人……”
墙倒众人推,林厚德平日在村里的口碑便不好,有人替林嫦儿出头,早早看不惯林厚德的村民们纷纷声援。
吴清丰朝现场诸人拱了拱手,“如此,劳烦各位,在此证词上签字画押,吴某人在此先替林姑娘谢过诸位仗义执言。”
周婶子跟小花嫂二话没说,当即上前来,她二人都不会写字,便由周海帮着签字,再由两人按下手印,其他的村民也纷纷跟上。
吴清丰还在村民们的口述下补充了部分证词上去。
整理完毕,当即便让人捆了林厚德,又手书一封交待周海,“麻烦周里正找人先将这恶徒送去县衙。”
这样的奸恶之辈,不先收押一段时间磨磨他的锐气,如何能解恨。
在则,这狗东西,此前居然敢欺骗于他。
也不知道主薄是叫他收买了还是同他一样上当受骗了,总之,不好好惩办这狗东西,难消他心头之恨。
周海还有些犹豫,“吴公子,咱们都是泥腿子来着,三位不去个人,上头能收人吗?”
吴清丰朝裴四海使了个眼色,后者便从腰间解下一块玉牌递给周海,“周里正带上这个,还有手书,县衙的人必不会为难于你。”
“得嘞!”周海收下玉牌,便要同周家几个壮汉将林厚德往县城送。
杨翠花哭天抢地,“周海,你是临水村的里正,你不帮着咱们临水村的村民,胳膊肘往外拐帮外人,你是不是昏了头。”
林氏族人也出面拦人,“海子,这事儿真要这么闹大,丢人的何止我们林氏族人,你这个里正怕也做不下去。”
周婶子挡在自家丈夫身前,“做人要讲良心,你们是临水村的村民,嫦丫头就不是了?
你们当这临水村的里正这般好做?鸡毛蒜皮,家长里短的麻烦事一天一个花样。
做不下去便不做了,谁稀罕谁做去。”
临水村太穷,周海为人又正直,不仅没一点油水,便是礼哥儿上学这事儿,也因着他是里正,要以身作则孝顺长辈,不敢有一点忤逆。
不做了正好,虽说一家子上下要齐心,可总也要讲究个公平。
林氏族人被这么一噎,周婶子便推了自己男人一把,“还不快走。”
周海回神,同几个汉子押着林厚德离开。
杨翠花边哭边追,“天杀的,侄女儿要弄死做叔叔的了,大伯哥,你睁开眼看看啊,你生的好女儿,要弄死你弟弟了……”
林嫦儿掏了掏耳朵,“吵死了!”
转眼见林氏族人还滞留院中,她没好气开口,“县太爷开堂审案的时候,自会叫你们去一一分辨。
现在还留在我这里做什么?
我们家是中午是做了好菜好饭,但也不是为了招待你们的。”
“你……”林氏几个族老被气的不轻。
哆嗦着唇,颤抖着手指着林嫦儿,“忤逆犯上的不孝子孙……”
林嫦儿伸出手,“打住,等咱们打完财产官司,便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只不过是与你们同姓的陌生人。”
“你……”年纪最长的族老大口喘着气,警告林嫦儿,“你这般将事情做绝,迟早会遭报应的。”
林嫦儿:“……”md,笑发财了!
林嫦儿回他,“到底是谁将事情做绝?你们只是上了年纪,老眼昏花,不是聋了瞎了,看不见听不着。
你要说报应,好,我等着,看到底是谁要遭报应。”
说罢,冷冷扫了他们一眼,“我们准备开饭了,你们要看着我们吃吗?”
林氏族人们瞬时面红耳赤,仿佛被生生打了一巴掌。
林嫦儿冷嗤一声,“慢走不送。”
林氏族人虽有不甘,到底还是稀稀拉拉的离去。
只这回,可比上回还惨烈上许多,不仅身上挂了彩,还沾着牛粪。
当然,顾家的院子里也掉落着不少牛粪。
到底觉得不卫生,林嫦儿同吴清丰三人说道了声。
便同顾大嫂去灶膛里取草木灰,正要清理牛粪,顾大郎跟顾二郎兄弟也回来了。
他们在路上便听人说林家又来闹三弟妹了,一进门看到这景象,什么也没问,只忙着从林嫦儿跟顾大嫂手里接过活。
清理完,顾二郎直接便将牛粪挑出去。
顾大郎又去后院打了井水来冲洗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