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中箭之人伤势不轻,身上三把魂火一路衰败下去,嘉菲终忍不住。
正欲起身之际,却觉得身侧白影一闪,原是程羽已先猫妖一步而动。
只因他不止能看到那人身上魂火颓败,水行术更能感应到对方肩头鲜血在汩汩外流不止,任其如何按压,都止不住。
中箭那人直觉浑身开始渐渐发冷,知是多半回天无力,正要躺平自暴自弃,却忽觉肩头中箭之处有些发痒,继而浑身无力之感也随之减轻许多。
他以为自己此时已是回光返照,心中长叹一声,继而又着恼起来。
与其横死荒野,不如拉几个垫背的一起,也不算是枉死。
透过苇子丛,隐约看到外面立有几人,领头的是一手持单刀的大汉,当下心一横,从怀中摸出几把飞镖,交到未中箭一侧的手中,咬着牙向外略瞄一瞄,便甩手而出。
“嗖!嗖!”
几道破空声响,官道上便传来几声“啊呀!”的呼痛叫喊。
打劫的几个贼人几乎同时身中暗器,但各个受伤部位并不相同。
领头大汉只是胳膊中招,受伤最轻,因此反应也是最快。
见异变突起,他忍痛大手一挥,一招大鹏展翅竟将身边几个喽啰猛向前推,而后不管不顾得转身就跑。
刚跑出两步,冷不防身边苇子丛里猛然一阵哗哗作响,一道黑影横空窜出。
这领头大汉看来也是个久经战阵的,遇变也未慌乱,当即将身一拧,躲过抹向他脖颈上的致命一刀,居然全身而退。
待站定后方才看清对方肩头断箭,原来乃是被自己射伤之人。
但见此人浑身是血,且还只有一人,他当即稳住心神,手持单刀两人便打到一处。
中箭那人只有短刃,且肩上带伤,只两三招便抵挡不住,脚下一绊,仰面跌倒在地。
领头大汉见状心中一喜,但也不敢大意,不待喘口气便举刀劈下。
中箭之人惊恐至极,知道此时乃是生死一线之间,不假思索大喊道:
“我乃八百里加急军驿!好汉留我一命!否则日后尔族尽灭!”
“八百里……军驿?”
领头大汉踌躇一下,继而眼中凶光复又暴起,啐骂道:
“我族早已尽灭!”
说完再不废话,手中单刀寒芒闪烁,当头就要劈下。
“噗!”
那军驿闭目等死之际,却忽然听到“噗!”的一声轻响。
睁眼后,正看到有一物从大汉胳膊上飞出,正是他方才偷袭掷出的飞镖,只是不知何故竟自行飞出。
随后一道血柱如根红线一般,喷涌直射出三丈开外,击打在一棵树干上,四溅的血花“滋滋”作响。
“啊?啊啊!”
“……”
领头大汉转瞬间脸色灰白,神志不清,如面条般软软栽倒在地。
军驿支撑不住躺倒在地,扭头看着其他几个贼人也都血流不止,从大呼小叫,到很快便没了声响,眼看不活。
军驿随之心头也是一松,顿觉一阵困顿眩晕,两眼皮沉重如有千斤坠般。
堪堪入睡之时,最后映入他眼帘的,是一白一青两位文生公子在其身前俯身察看。
……
“此人无碍吧?”
“无碍,只是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程羽看一眼军驿身上三把魂火后,回道。
恰在此时,二人头顶上有几道懵懂亡魂,向皇城方向径直飘去。
“这些贼厮失心疯了不成?八百里加急的军驿都敢劫杀。”
嘉菲看着几道亡魂远去,喃喃自语道。
程羽看了她一眼,猫妖见状继续解释道:
“程兄大概有所不知,嘉菲久在世间厮混,多少还知道些,莫说是八百里军驿,就是五百里的官驿,若误了时辰,驿官就要被斩首。而沿途若有敢阻拦者,驿官更是可先斩后报,连带着当地的官吏事后也要跟着吃瓜落。
至于八百里军驿,更是一路横行无忌,从未听说哪个熊心豹子胆敢拦路劫军驿,那可是要诛九族的。”
“嗯,不过,你所说的乃是三百年前的老黄历了,此一时彼一时,先将此人伤口处理再说吧,虽已止血,但皮肉之伤还需处理妥善。”
说完他翻看下对方肩上伤口,而后施行起水行术,将那军驿肩窝内的黑铁箭头从肉中顶出,又吩咐猫妖,将锦囊内的金疮药与干净白布条取些出来。
“金疮药?我找找看……咦!还真有!你怎知我锦囊内还有金疮药与白布?”
嘉菲诧异问道。
“那金疮药是你初得此锦囊,购置各色货品时便放进去的,至于那白布条,我更是看到你存了许多在锦囊内用来换装所需。”
猫妖点点头,依言取出二物,与程羽一起扶起那名军驿,要将其伤口包扎起来。
那军驿身后原插着一杆小杏黄旗,方才因为打斗早已歪斜,连带着身后两个包袱眼看都要散开。
“咦?”
嘉菲轻咦一声,看到包袱里露出一个杏黄色的文书袋。
“这军驿所送的,居然是要呈上御览的军情!果然时过境迁,连皇帝老儿的军驿官,都有人敢劫……”
猫妖一边感慨着,一边信手将那文书袋从包袱内取出翻看一番,转头看程羽一眼后解释道:
“这杏黄色的文书袋内,一般都装的是最为紧急,至关重要的军情,是要最终呈给皇帝老儿亲自御览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悄悄运起妖力,将袋口用金线缝合的封条挑开,从里面摸出几片涂满金漆的木简,每根尺寸都一模一样,不过四寸来长,一寸来宽,薄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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