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3、天知地知(1 / 1)

这就解释的清楚为什么会有上市的想法。

论心思,杨富贵还是比小威强的,李和有一点比较服气方向,愣是把一个初中都没上过的小丫头片子给调教的能文能武,二十来岁的年纪还在抱着初一的英语书从ABCD从头念起,而从来不顾忌别人的笑话。

当然,小威不是那种缺脑子的,而是没这个心,他还是非常的机灵的,还带着一股顽主的狠劲。

最关键的是,小威还是本地土著,对于本地土著的优势,李和是早有心得,如果当初没有苏明、瘦猴这些本地土著,他李老二能不能混到今天都是未可知。

即使是他真的能放下脸面忍住耐性,沿街摆摊服装鞋帽,上门推销计算器和电子产品,也不一定有苏明这些人的效果,人家光听他这一口荷兰口音,就得花上几分钟上下打量,多上五六分的怀疑。

哪怕有名牌大学的加分项,不说还好,一说人家说不定还会取笑一番,你是大学生?老子还是博士生呢!

这样,他就得费更多的口舌,还得用更多的力气来着证明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大学生!

说多了没有泪水,只有笑话!

但是,要是他们这些本地人士就不一样,凡是这些外地来的,觉得千难万难的,提着猪头找不到庙门的,他们只要插科打诨,亲亲热热几句话的事情。

而且京城和深圳土著是不同于浦江这样过早开埠的城市,人家的土著大部分都是真土著,要么有七大姑八大姨绕不开的关系,要么拆迁后有三五套房,甚至成栋的自建房,一般是豪富,或者是因为败家而导致的状态,很少有中间的状态。

而浦江属于特殊的状态,大部分人都是早期来自苏南一带或者其它的外来人口,真正的土著应该是那些郊区的农民,大部分都有自己的土地和自建房,他们说话的口音和所谓的浦江话还是有不少的差别的。

当然,不管是真土著还是假土著,最重要的还是户口,只要户口在,潇洒的程度还是和外来人不可同日而语。

这就是李和采用的一种变相的所谓“本土化”的策略,甚至他在香港和海外,要么是海外华人,要么是当地人,就像外国公司进军中国雇佣中国人一样,总得有个带路党。

小威前些年,李和虽然有很多毛病,他本来也没多大的指望,但是这些年成长的很快。

黄国玉哥俩虽然聪明有余,只是论耍横和社会套路,还是差小威许多,小威还是能够压得住的。

所以李和还是比较放心用小威的,从另一方面来说,即使没有李和,小威凭着家里的那套老宅,一变二,二变四,将来也是个土豪,只是大小问题。

“我跟黄炳新已经商量了,他可以给我们找保荐人到香港上市,一上市,这钱就哗哗来了。”小威激动的手舞足蹈。

“是啊,钱来得快。”李和实际要保证的是对京美集团的控制权,至于旗下的京美电器,无所谓可,也无所谓不可,只是对小威道,“你想清楚就行,安排好送过来给我签字。”

“谢谢哥。”小威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想不到李和答应的这么轻松。

此刻的兴奋之情还没有来得及平复,就被李和揣上一脚。

“该干嘛嘛去,少在这里碍眼。”

“哎。”堂堂的京美集团的总经理,未来上市公司的实际掌舵人,多少人想巴结都来不及!

居然还会被嫌弃碍眼!

心里的挫败感油然而生!

“哦,对了。”李和喊住已经踏出门槛的小威,“明天在家的都喊一声,虽然都是些虚礼,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可是溥和尚无亲无故的,咱也不能让他太孤单。”

“明白。”小威确定李和再没有回复,就点点头走了。

溥和尚的葬礼比想象中的隆重的多,来吊唁的人很多,级别还都是相当的不低,即使是没有来的,也都送有花圈,光花圈就数不清楚,之前于老头和朱老头的丧礼和这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其中港澳台三地、海外华人华侨的挽联花圈就占了一大半。

李老头叹口气,低着问李和,“怎么样?”

“想不到。”李和是想不到,他没有想到这么一个普通的不能再不能,丝毫不显眼的老头子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会有这么大的轰动效应,其实只看国内来的媒体就知道了,大牌的能来的基本挨个都来了。

因此,及至此刻,李老头李和同李览爷俩祭拜完以后,也只能是退避三舍,给后面排队的人让位置,因为里面都没有站的位置了。

“这孩子?”李老头第一个发现李览的情绪不对。

李览自从在灵堂里看到溥和尚的遗照之后,不晓得是真明白“死”意味着什么,还是受里面的气氛感染,眼睛湿润,咧着嘴,想哭而又不敢哭的样子。

“别憋着。”李和拍拍儿子的后背,“想哭就哭吧。”

他之所以带儿子来,是因为毕竟和溥和尚有点师徒上的情分,总要磕个头表示一下。

李览瞬间茫然大哭,也许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哭什么,只是觉得想哭而已,压抑不住眼泪。

“回去吧。”李老头道,“咱们就送老溥到这吧,剩下的自然有人做。”

他们自然也操不上心。

照例,李老头还是不肯去李和家。李和只能让董浩先把李览先送回家,可是李览死抱着他的腰不回家。

“怎么了?”李和对着儿子突然软声细语起来,和气的道,“让你董叔叔送你回家,跟妈妈说爸爸去喝酒,晚点就回家。”

李览一声不吭,头埋在他身上,就是不撒手。

“你!”李和想发火,但是还是压制住了,他感觉到他的衬衫湿了。

“你先送他回去吧,不差这一顿酒的。”李老头摸摸李览的脑袋,“是个好孩子,你师傅没白待你好。”

“走吧。”李和也把把李览抱起,找到自己的车,上了车后,不一会儿就趴着他的肩头睡着了。

回到家,何芳发现李览眼眶红肿,把他安排到床上以后,关上屋门。

就不分青红皂白的训斥李和道,“你这人现在越来没个轻重!没事逮着骂,显得你能耐是吧!”

“总比你天天没事打他好吧?我可是连根手指头都没动过。”李和没有解释,这不是他的风格!

他李老二要用事实证明,他也是有骨气的,不能任由女人来摆布!

“我打孩子是为了孩子好!从来没有像你这样无缘无故的骂孩子!小孩子也是需要自尊的!”

“你倒是会狡辩。”李和反问,“打孩子,孩子有自尊了?”

何芳心平气和的道,“李老二,你是纯心想和我吵架?”

“嗯?”

这态度?

暴风雨的前奏。

李和掂量掂量,迅速的决断道,“我没有骂他。”

“没骂他他能哭?”何芳自然不信。

“溥和尚走了,他心里能好受?”李和没好气的道,“真把儿子当傻子了。”

没等何芳的那个“你”字说完,他昂头挺胸的出了院子,答应李老头去喝酒的。

李和到的时候,周萍亲自下的厨,早就摆了一桌子的菜。

饭局不是在饭店,而是在寿山的家里,眼前家里除了阿姨,只有他一个人住,并没有和闺女女婿住在一起,虽然所有的家业都给了女儿女婿,他坚信嫁出去的女儿,自然是人家的人。

何况,同闺女的婆婆、小姑子们掺合住在一起,他也不愿意,要的就是那份傲骨和清静。

“你这是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啊。”李老头一杯酒下肚,说话不客气。

“你懂个啥?你有儿子,你还不是一个人过?”寿山早已不是当初的寿山,他现在都敢反驳了。

李老头同他一样,也不是和儿子在一起住,只有逢年过年的时候才往一块凑凑。

“我是带着孙子过。”对于寿山的态度,李老头反而带着欣赏。

他也太寂寞了,能和他斗嘴的人越来越少了。

“溥和尚的私生子到底是谁啊?”李和一想到这个问题,好奇心就止不住,无论如何都想问个究竟出来。

“有这回事?”寿山也跟着疑惑,“我怎么不晓得?”

“嘿嘿...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李老头嘿嘿笑道,“要是传出去,溥和尚不会放过我,别影响他儿子前程,履历上有个书香门第的家世还算不错的,其实这事,天知地知,溥老头自己和他儿子知道,我同朱老头知道,世界上再无第五个人知道了。”

“算露了。”寿山得意洋洋的纠正道,“怎么可能和尚的女人能不知道?毕竟是她自己生的。”

“是啊。”李和看着李老头淡定的神色,也有点不敢肯定。

难道真有这么荒唐无稽的事情?

李老头道,“这事,我是决心烂在肚子里一辈子的,朱老头临合眼都没说,溥和尚同样也没说,我就更不会说了。你们还是别问了。我就透个底,其实他儿子今天是来过的,你们还打过招呼的,虽然态度不是很友好。”

“开什么玩笑,今天打招呼的人多了,小威,苏明,陈奎,王部长、许部长,吴局长,我都是认识的,也都是打过招呼的,都是客气的很,只有...”李和心里咯噔一下,“朱轩龙...”

朱玮琦的父亲,朱老头的儿子。

李老同学笑而不语,“我什么都没说。”

“这绝不可能的!”李和信誓旦旦的,“溥和尚和朱老头关系那么好,他怎么可能给朱老头带绿帽子呢!而且,朱老头过世的时候,葬礼上我和还朱轩龙因为葬址的问题发生过争吵,当时溥和尚也在一旁说了话,两个人的神色都很正常,简直是没有一点怪异,怎么可能是父子!”

他自己脑补出一堆的东西,觉得这太荒唐!

“什么绿帽子,这么难听。”李老头眼睛一瞪,“尽说些不靠谱的。”

“那你倒是说啊,不要让我瞎猜。”李和现在都恨不得拔了李老头的胡子,这模棱两可的态度,太撩拨人!

人的好奇心一旦上来!求知欲简直膨胀的很!

“我得保密。”李老头还是摇头。

寿山拍拍脑子道,“你还别说,朱轩龙和溥和尚长的似有那么点模样。不过你要说溥贝勒有这种龌蹉,我是断然不信的,他是风流倜傥的人物不假,可不会这么下作,何况,朱老头的媳妇...”

他指指自己的脑袋,“这里不正常,常年都不出屋的。”

“你还算有脑子。”李老头赞扬了一句。

“哎,当我求你,别卖关子了。”李和有点上火,“肯定是朱轩龙了,就这里面的事情能有多复杂?你说说,我们俩肯定保证谁也不说。”

“打死也不说。”寿山也附和着点点头,他的好奇心同样不会比李和少。

两个人都眼巴巴的看着李老头。

李老头吧唧一下,一杯酒下肚,笑着道,“其实这事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你说。”李和催促,见不得他这么磨叽。

李老头继续道,“朱轩龙肯定是溥和尚的儿子,只是不是朱老头的种,也不是朱老头媳妇生的,压根和朱家没有一毛钱关系。

那会日苯人刚到长沙,朱老头就被吓破胆,好好的教育局长也不干了,跑到这来,这事你们都是知道的?”

“知道,知道。”李和同寿山迫不及待的点点头,希望李老头少点啰嗦。

李老头继续道,“逃难的路上,他儿子刚满月,大概是经不住颠簸,又是水土不服,好好的孩子没撑住三天就没了。哎呀,这下不得了,他媳妇哪里受得了这种刺激,加上一路心肝煎熬,两下相交,脑子没反应过来,就痴痴呆呆,问啥,都是一个劲的念叨‘儿子,儿子’。”

他点着烟继续道,“大清朝那会早就没了,溥和尚虽然没了进项,可是家底有点,架子还在,还包了个窑姐,三下两下,不知道怎么有生孕,那女人也是个不要命的,不顾溥和尚不乐意,非要给省生下来,结果真落地了,溥和尚急的转,他哪里是受得了这种束缚的人,再说虽然日苯人投降了,可是自己前景依然堪忧,更不能有拖累,想着自己正直壮年,什么时候不能再生?

就找我和朱老头商量办法,想着法子送人。

他虽然是爱玩的性子,可毕竟是他的骨肉,他也不敢乱托付,左右几天,我们都没想明白。

结果,朱老头后面咬着牙给抱了,省的他媳妇天天念叨儿子,既能缓解媳妇的思念,又能帮助溥和尚解决麻烦,何乐而不为?别说,孩子抱过去以后,病倒是真好了一点,虽然还是神神叨叨,但是孩子却是真的一手拉扯的,没受过冻挨过饿。”

“就这么简单?”李和不信。

李老头不屑的道,“那你以为呢?”

李和继续问,“那个女人后来怎么样了?”

“朱老头媳妇在朱轩龙刚上小学就没了,常年靠吃药,哪怕是好药,也有毒,人啊,经不住药泡。”回答的是寿山。

李和摆摆手,“我说的是朱轩龙的亲娘。”

李老头无奈的摇摇头道,“我为什么说那女人不要命呢?溥和尚要把孩子给朱家,她是逞强的,自然极不乐意,被强行抱走的当夜,投井里了,捞上来的时候,身子都泡肿了,眼睛却没合上。”

寿山道,“投井的这个我晓得,当时传出来说是一个下人,手脚不干净,怕担干系,畏罪投井的。”

“哎。”李和终于回想起秦老头的一句话,从李家到于家,没有一个是不吃人的,他本以为和善的溥和尚是例外,可是还是他太单纯了。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手上都坏了一个无辜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