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明天不会来看我
陆景溪回过头看他,摇摇头。
攥在手里的手机又一次亮起来。
陆景肆出声提醒,“有电话进来。”
她低头看过去,缓缓抬起手机,点了接听。
里头传来男人熟悉低哑的声音,“溪溪,你去哪了。”
“去公司后,来看外公了。”她保持着平稳的声线。
电话那头的连承御沉默两秒,“那你什么时候回家,或者来我这里。”
他是从什么时候变得会给她选择,而不是强势的给予呢?陆景溪脑海里飞速闪过这个想法。
她细究不到源头,只觉得现在的连承御,每个语气都让她心疼。
“去找你,在路上了。”
电话聊了几句挂断后,她说了医院的位置。
陆景肆拧眉道,“身体不舒服?”
“连承御在住院。”
“他怎么了?”陆景肆单手握着方向盘,偏头看向她。
此刻的陆景溪,和之前在陆覃山面前完全不一样。
用现在很流行的词讲,有种破碎感。
她靠着椅背,捋了一把头发,眼泪顺着眼角眼尾噼里啪啦地滚落,“哥……他生病了,中了一种毒,他的人找不到解药。”
陆景肆将车子靠边停下。“他可能快死了。”陆景溪捂着脸,可眼泪还是从手掌下方滴淌下来。
陆景肆抽了几张纸递过去,“国内外医生都没办法吗。”
她摇着头,声音含着浓重的鼻音,“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心疼的要死了……”
情绪极尽崩溃时,她根本控制不住眼泪和哭声。
陆景肆静静看着她被悲伤笼罩的身影,拿着纸巾替她擦掉眼泪,“那就听医生的话,配合治疗,至于结果,交给天意。”
她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直视着男人,“可我不信天意,天意要他死,我也不活了。”
陆景肆表情瞬间一凝,神色从未有过的严肃,“你在说什么傻话?”
陆景溪摇摇头,“我没说傻话……”
他视线转向前方,不知道在看着哪里,“你就那么爱他?”
“我就是这么爱他。”她回答得异常干脆。
两人长久的沉默后,陆景肆发动车子,将她送到医院。
他提出去看连承御的时候,被她拒绝了。
站在医院门口,清风吹拂面庞侧面柔软的发丝。
她目送车子汇进夜晚的车流内,视线无焦距地盯着那个位置。
抹掉眼尾挂着的泪水,神色上再看不出分毫刚刚车上的悲伤。
直到有脚步声靠近,是熟悉的节奏,让她回过头,然后就被抱进熟悉的怀里。
“谁送你回来的。”连承御将下颌抵在她的肩上,低声问。
“明知故问,你的人一直跟着我,我去哪都会汇报给你。”
医院门口,相拥的两人错开身体,可他的手臂却没松开。
“不开心?那我以后只让何欢跟着你。”
“都撤了吧,连胜斯死了,国内是安全的。”她语气莫名冷淡。
连承御唇线绷直,牵着她的手往里走,“好。”
回到病房,秦苏立刻送来晚饭,神色有些古怪局促,“嫂子,你劝御哥吃点东西吧。”
陆景溪拧眉看着他,“你是小孩吗,吃饭还要人哄。”
连承御挑了挑眉,“你哥惹你生气了?”
“我哥疼我还来不及。”她嘴上这么说着,还是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土豆喂给他。
连承御眼底浮现笑意,张嘴吃饭。秦苏耸耸肩,“一物降一物,没辙。”
晚饭吃完后,陆景溪看了眼时间,拎起背包。
“你要走?”
陆景溪神色自然地眨着眼,“我不喜欢睡医院,消毒水味太浓了。”
“那……”他掀开被子起身,被她一掌按住。
“你在这待着,明天我过来陪你。”她语气寥寥道。
男人拧眉,眉眼中克制的不悦慢慢从缝隙里溢出。
陆景溪错开眼,不去看他的表情,转身往外走。
手触碰到微凉的金属扶手时,后方传来低沉寂寥的嗓音。“你明天会找借口有事,不来看我,对吗。”
金属扶手的冷,像生刺的藤蔓,寸寸攀附着神经,将心脏包裹。
她回过身,“不会。”
“说话算数吗?”
陆景溪觉得,连承御此刻,很像五六岁的小孩。
跟家长要一个承诺,一个‘明天接我放学不许迟到’的承诺。
她点头,“算数,我今天坐飞机太累了,如果你舍得我在这里陪你窝着。”
见他不语,她立刻出了病房门。
走廊寂静无边,四周的保镖下意识看过来,见是女主人,便重新低下头。
陆景溪的身体,像灌满了铅,每挪动一步,随时都能倒下。
她扶着墙壁,顺着就近的楼梯间步行下楼。
刚刚他的神情,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是发现了吗?
他那么敏锐的一个人,肯定发现了。
坐上车子的时候,天空忽然出现一道紫色闪电。
几秒后,雷声跟着轰滚而至。
陆景溪看向窗外时,司机感叹道,“天气预报什么时候能准一些,姑娘,去哪?”
陆景溪报了一个地址。
帝都的大雨从晚上十点开始下,她来到小公寓时,身上被淋了不少雨。
这里是苏明山给她买的公寓,是她和连承御结婚前住的地方。
已经一年没住过,从罗马回来,下飞机后找人上门清理过。
可屋子里没有生活过的气息,空荡荡的。
跟她此刻的心一样。
顺手点开电视机,给屋子里增加点热络的气氛。
拿了条毛巾简单擦了擦头发,便坐在飘窗上,看着外面的电闪雷鸣。
新闻不断报道着持续到来的雷暴天气,提醒市民第二日出行避开的路线。
她在窗前一坐就是一夜,看了一整晚霹雳的闪电,甚至在想,是不是有人在渡劫。
而她经历的这些,算不算也在渡劫。
直到第二天早上九点,外头的雨才歇了猛劲的势头。
手机响起时,她僵硬的眼珠动了动。
看清来电人,点了接听。“你没来。”
现在已经十点,他疲惫的声音传来。
陆景溪动了动僵硬的腿,“雨太大了,西林路积水严重,我……”
“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