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海富目瞪口呆,一脸吃惊的问道:“为什么?调令你都看了,刘云帆你有点不自量力了吧?难道你想抗命吗?”
就连田轶飞也有点摸不着头脑,向刘云帆投去了疑惑的眼神。
刘云帆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开口解释道:“黄副处长,饭可以乱吃,“帽子”可能不乱扣啊。我只是说现在不可以,没说不让他调走。”
“那你是什么意思?”黄海富瞪着他,喝问道。
“今天是王胜杰关禁闭的第五天,要带走也得等禁闭结束后再带走。”刘云帆这才回答道。
黄海富眯着眼,质问道:“刘连长,你不是一切都要按规定来吗?按照规定:调令来了,下级单位必须放人。??6??8调令是由我们军务处发出的,你们单位在接到调令后应无条件放人。”
然后,又冷冷的问道:“怎么?这会你不守规矩了?”
刘云帆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回答道:“黄副处长,我可没说今天不让他走,只不过是让他晚上再走而已。只要今天没过去,这就不算违反规定吧?”
刘云帆接着又说道:“还有,他是犯错的人。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拍拍屁股就走人吧?走之前肯定要认错做出赔偿,这样才能离开。”
黄海富感觉像是看到了外星人一样,不可思议的看着刘云帆。
包括一旁的田轶飞,都没想到刘云帆会这么做。
片刻后,黄海富冷冷的说道:“刘连长,你确定要做这么绝吗?”
“黄副处长,作为王胜杰的连长,我是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来帮王胜杰的。”刘云帆笑着解释道。
“哼,帮他?刘连长可真会说。”黄海富冷哼道。
刘云帆一本正经的解释道:“王胜杰同志虽然犯错了,但是作为他的连长,我们还是愿意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如果他这次不吸取错误,下次再犯怎么办?再怎么说,我好歹是他连长,不能看着我的兵一错再错吧?”
听了刘云帆的话,田轶飞差点笑出声来,他没想到连长的口才还挺好的。
“哈!刘连长可真是巧舌如簧啊。照你这样说,王胜杰还得感谢你?”黄海富气的直翻白眼。
“那倒不用。只要王胜杰能改过自新,我们连队党支部就很满意了。是吧?指导员。”刘云帆看着忍俊不禁的田轶飞,开口问道。
田轶飞没想到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连忙克制住笑意。
他故意板起脸说道:“咳咳。连长说得有道理。黄副处长,你既然大老远地跑来,不如中午就在我们连队吃顿便饭,顺便给我们连队的工作提些宝贵意见。”
此刻,黄海富已经被刘云帆气得怒火中烧,多待一秒钟都觉得难受。
对于田轶飞的打圆场,他完全不予理会,直接上车。
只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话:“多谢田指导员的盛情邀请,但是处里还有许多事务等着我去处理,今晚我会再来的。”
等到军车远去,田轶飞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渐渐止住笑声,恢复平静。
他注视着刘云帆那副镇定自若、毫不在意的模样,开口问道:“连长,你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刘云帆假装糊涂,明知故问。
“好了,连长。人都走了,你在我面前还装什么啊?怎么?还因为我没欢迎你的事,对我有意见呢?”田轶飞看着刘云帆,脸上露出一丝不满。
他知道刘云帆刚才是故意装作严肃的样子,但还是忍不住要调侃一下。
刘云帆笑了笑,回应道:“那肯定啊。这好歹是我第一次当连长。居然连个欢迎的掌声都没有。”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假装的委屈和不满,仿佛真的很在意这个小小的仪式。
田轶飞没想到刘云帆还有这么好玩的一面,他原本以为刘云帆会一直保持严肃的态度。
于是,他开玩笑地说:“那要不,我现在把全连集合起来,给你补回来?”
刘云帆连忙摆手,笑着说道:“那算了,战士们都训练着呢,不折腾他们了。”
这一刻,连队的两位主官之间的距离似乎拉近了许多。
他们开始互相了解对方,发现彼此都有着有趣的一面。
田轶飞一脸正色地问道:“好了,不开玩笑了。既然黄副处长已经带着调令来了,放人就行了。何必要因为这种小事,再节外生枝呢?”
刘云帆也恢复了正常状态,他认真地回答道:“指导员,你觉得这是小事吗?”
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思熟虑的神情。
田轶飞不以为然的说道:“不然呢?该处理的,咱们也处理了。顺手卖个面子不行吗?我可听说黄副处长今年有望接任处长的。难道你就不给自己以后考虑?”
“指导员,我跟你讲个故事,你就知道这是不是小事了。”刘云帆表情严肃的说道。
然后,刘云帆就陷入了回忆。
刘云帆已经当兵的时候,同一个营里的另外一个连队。
发生了一件事,连里有个叫卢犇伟的新兵。
这个新兵刚入伍的时候,跟新兵班长说,他是打算在部队里长期发展的。
可是,因为第一年去司训大队学习的原因。
第二年回到本单位后,体能和各方面一直都跟不上。
因为连里的驾驶班已经超员,所以就把他分到了体能要求严格的炮班。
他的班长白蒙飞,是一名上士。
白蒙飞入伍的早,在那个打骂体罚是正常的年代里。
因为以前自己常年被班长打骂体罚,所以他的心里也有些扭曲。
卢犇伟分到他们班后,各方面都有些差强人意。
因为这个,经常遭到白蒙飞的故意刁难和体罚。
而且还经常骂他,不让他吃饭。
有一次武装越野五公里时,卢犇伟又跑了全班的到处第一。
白蒙飞二话不说,上前就是一脚把卢犇伟踹翻在地。
然后,拿起头盔就砸了过去。
把卢犇伟打的,眉骨的地方留下了一道疤。
这件事,终于让卢犇伟受不了了。
有一次在炊事班帮厨的时候,他突然生出了要报复白蒙飞的想法。
他从炊事班提了一把剁肉的斧头,冲到班里就要砍白蒙飞。
要不是其他人拦住了卢犇伟,也许就要酿成大错了。
这件事,影响十分恶劣。
很快就传到了营长、教导员那里。
营里二话不说,直接把卢犇伟关了禁闭。
按理来说,在基层部队这种以下犯上的行为,受到处罚也是应该的。
而且,卢犇伟这种行为也很恶劣。
可是,营里连最起码的调查都没有。
连里更是袒护白蒙飞这个老士官,根本就没处理白蒙飞。
这件事最终是卢犇伟将一切错误,扛了下来。
卢犇伟也很有耐心,关了几天禁闭出来后,认错态度很好。
然而,卢犇伟心里报复的种子早已经种了下去。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卢犇伟和以往一样,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而白蒙飞非但没有吸取教训,反而变本加厉的对卢犇伟打骂体罚。
不过,自从那件事后,白蒙飞已经格外留意卢犇伟的举动。
一段时间后,连里也不再关注卢犇伟的行为。
有一天晚上站哨的时候,卢犇伟在连站内务哨。
趁着半夜大家都在熟睡,卢犇伟又悄悄溜到了炊事班。
打算偷一把刀,回到宿舍里再次报复白蒙飞。
如果不是炊事班按照规定,每天把菜刀锁到刀柜里,也许就真的出事了。
卢犇伟眼看刀柜锁住了,就开始用东西撬刀柜。
因为动静太大,惊动了炊事班的人,这件事才被发现。
这下,营里不得不重视这件事了。
最后,只好暂时把白蒙飞的班长职务撤掉了。
而卢犇伟也被调到了营部,专门有人看管卢犇伟。
年底的时候,营里把卢犇伟当成问题人员上报,当年就安排卢犇伟提前退伍了。
刘云帆将这件事包装了一下,改成了自己大学实习时碰到的事,讲给了田轶飞。
听完刘云帆讲的故事,田轶飞陷入了沉思。
刘云帆语重心长的说道:“指导员,战士们也是人。作为基层主官,如果我们不作为。这些被欺负,被孤立的战士们,就会心生怨恨。一旦不及时疏导,就会出事。即便他们将这种事藏在心底,将来等他们成为了班长,成为了连里的骨干。这就会形成一种恶性循环。”
顿了顿又说道:“原本卢犇伟是打算长期在部队发展的,可是因为这种事,他只能提前退伍。这是不是就是毁了一个人的前程?如果连里的干部及时干预,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然后又说道:“换个角度来说,如果卢犇伟的事干成了,那这种苦果是谁都接受不了的。我们不能按照谁兵龄长,谁军衔高就偏袒谁。虽然没有绝对的公平,但是要战士们明白,我们还是讲公平的!”
田轶飞听了刘云帆的话,陷入了沉思中。
刘云帆神情庄重的说道:“作为连队的主官,我们应该担起自己的责任,从各方面来照顾他们。只有我们跟战士们交心,战士们才会跟我们交心。自古以来就盛传:将是兵的胆,兵是将的威。只要我们尽职尽责,战士们都会看在眼里。”
“我想带出一支英雄部队,一支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必胜的队伍。这是我的起点,绝不是我的终点。所以,不管是谁,只要他敢乱来,我就敢收拾他。绝对不允许有害群之马!”刘云帆的眼神中闪耀着自信的光芒。
田轶飞最终也被刘云帆的豪情壮志所感染到。
“连长,你说得对。我一定会支持你的。”田轶飞神情激动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