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电的人是张巨业。

“是张书记…估计他现在才下定决心找我！”姜云山苦笑着说道。

他相信，张巨业这个市委书记应该早就知道了今天在东湖大酒店发生的事情了，但是却一直到现在才决定联系自己，这让姜云山对张巨业遇事犹豫不决的性格看得更加清楚了。

“接吧…反正这事你总是需要和他说清楚的！”朱海涛想了想然后说道。

姜云山点点头，接通了电话。

“云山啊，你现在还在北河吗？”

张巨业的声音听上去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

“还在的，现在在第二医院附近！”

姜云山没有说和朱海涛在一起。

“那你等我一下，我现在就过去找你说点事！”张巨业说道。

“好！我把地址发给你！”

姜云山没有拒绝，答应得很干脆，因为正如朱海涛所说，这事迟早也要摊开来说的，否则以后反而会因为误会惹出乱子。

等他挂断电话，朱海涛干脆就告辞了。

宁景瑜和郭颖也直接就回病房去了，宁景瑜的病房是单间，郭颖打算就在医院陪宁景瑜。

所以，最后就只剩下了姜云山一个人在茶楼等待张巨业。

张巨业来得很快，半个小时不到就出现在了茶楼的包间里。

“云山这是刚刚接待过客人？”张巨业一进包间就看到了还没收拾的茶杯和糕点，忍不住问道。

“嗯…帮小瑜约了白水县的两个同志问了点情况！”

姜云山也没过多的解释。

“哦哦…差点忘了这事了…宁小姐这是要去白水任职了吧？是纪委书记？”张巨业试探着问道，宁景瑜的事没人通知他，但是他也还是收到了一些风声。

“县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姜云山说道。

“不错不错…这个位置应该能做点事了！”

张巨业的笑容变得有些牵强，因为他发现自己好像真的被排除在某个圈子之外了。

“张书记…你这么晚约我，应该是有事要说吧？”姜云山见他半天不说正事，忍不住主动开口提醒道。

“对…是有点事想问问你的意见！”

张巨业点点头，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是因为今天周鹏程的事情？”姜云山问道。

“周鹏程的事情我差不多也弄清楚了，之前和季市长也交换了意见，我们的意思是周鹏程不适合再继续担任正元区区长了…”张巨业很严肃的说道。

“那张书记的意思，是不是就不对周鹏程进行调查了？”姜云山心知肚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却故意假装不知道。

他敢肯定，张巨业和季书群已经达成了协议，季书群应该用正元区区长的位置和张巨业交换了周鹏程体面调离，不再接受纪委调查的这个结果。

果然，张巨业的回答证实了姜云山的猜想。

“周鹏程调去市老干局，其他的事就不追究了，毕竟培养个干部也不容易，对吧？”张巨业笑着说道。

“张书记说得有道理…那张书记准备让谁来当这个正元区区长呢？”姜云山不动声色的问道。

“我打算让市委副秘书长孟云娇去当正元区区长，孟云娇同志虽然年轻，但是能力还是很不错的，学的还是经济学！”张巨业笑着说道。

孟云娇？

姜云山很努力的回忆了一会之后终于对这个名字有了印象，确实如张巨业所说年纪不大，估计也就三十五六岁，关键是个女同志，而且长得还很漂亮。

而据他所知，这位年轻的市委副秘书长的风评可不是太好，不过姜云山对风评这种东西一向也不是太相信的。

“张书记觉得合适就行，我其实对孟副秘书长没什么了解！”姜云山很淡定的说道。

“实话给你说吧，云山，这孟云娇很听话，我想让她换届后接替陈建海的位置直接入常委！”

张巨业似乎感受到了姜云山一些不感冒，便干脆把事情摊开了，这也是他今天找姜云山的目的。

“这事张书记和我商量可没什么用…”

姜云山笑着摇了摇头。

“云山，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帮我给宁省长说一说这事，只要宁省长发句话，市里应该不会有人再阻止了！”

张巨业越说越直白。

姜云山不说话了，他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张巨业。

张巨业硬是被他看得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云山…你这眼神…我老张这是说错话了？”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张书记…宁省长是我的岳父没错，但他首先是南华省的省长，他的决定其实我是没有资格去影响的！”姜云山轻声说道，其实这就算他在婉拒了。

“可是…宁省长那么看重你，你说句话他一定会重视的！”

张巨业明显不死心。

“张书记…干脆今天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姜云山发现，委婉的方式在张巨业面前似乎并不起作用，于是只能选择最直接的方法了。

“云山，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太懂啊？”

张巨业的眼神一凝。

“其实我明白张书记为什么会急着在常委里面寻找新的支持者，甚至不惜一切代价都想把孟副秘书长送进去…”

姜云山的语速很慢，情绪也十分平稳。

“无非就是张书记你现在感觉到很恐慌，感觉到你正在失去市委书记的权力对吗？”

张巨业一声不吭，慢慢摸出一支香烟点燃。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

姜云山没有理会张巨业的沉默，然后继续说道。

“以前因为有翟部长不惜代价的支持你，靠着他的配合你基本上能勉强和季市长分庭抗礼，虽然整体处于下风但至少在人事问题上你其实比季市长更有优势…”

“但现在朱市长来了…我相信你肯定明白了宁省长为什么会让朱市长来北河市，对吗？”

“我明白…但就是因为明白我才觉得不甘心…”

张巨业狠狠的吸了一口烟，语气很低沉。

“难道就因为他朱海涛是宁省长的秘书，所以就自动要成为我们的领头人？”

他终于说出了自己心里的不忿，而姜云山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