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山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只是安静的喝着茶。

很快，酒店董老板就亲自把安排好的菜品送了上来。

不名贵，但是都很精致。

“麻烦董老板了！”

姜云山很客气的道谢。

“不麻烦不麻烦…两位请慢用，有事直接吩咐我就好！”

董老板原本还打算多留一会混个脸熟，但是一看张巨业闷闷不乐的样子便识趣的告辞离开。

“张书记，先吃点菜，这家的菜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姜云山招呼张巨业。

“好！”

张巨业有些勉强的举起筷子。

看着张巨业的一脸愁容，姜云山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叹气。

看来以张巨业的能力，坐市委书记的位置真的有些勉强了。

不过叹气归叹气，但是张巨业的麻烦还得帮他解决，于是姜云山又开口了。

“张书记，我知道你的想法，不外乎就是借着宁省长来视察的势，然后找点看似合理的理由直接暂缓干部优化工作，对吧？”

“嗯！”

张巨业有些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姜云山说得没错，他还真就是这么打算的，借着省长视察的大势，然后以财政经费不足或者其他什么莫须有的原因直接暂停干部优化。

“但是不知道张书记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呢？”姜云山没有在意张巨业的反应，继续问道。

“后果？什么后果？这种事难道省里还会较真不成？”

张巨业回答得理直气壮。

根据他这些年来积累的经验，想要不犯错最好的办法其实就是什么也别做。

“张书记…我的看法和你刚好相反，干部优化不仅要做还要尽早做，甚至可以说做得越早越好！”

姜云山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然而，张巨业一听这话脸色就是一变。

“云山的意思是…他季书群的政治嗅觉比我更敏锐？所以才极力推动这件事？”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明显带了情绪。

“那倒不一定…也许是巧合吧！”

姜云山内心苦笑，他其实真就是这么认为的，比起季书群来，张巨业不管是能力还是政治嗅觉都确实有不如。

但是表面上，他却还是要照顾张巨业的面子。

这话一说，张巨业的脸色才重新好了起来。

“虽然是巧合，但是不得不说，季市长这一步真的走对了…”

姜云山不顾张巨业的脸色再次变得难看，又继续说道。

“如果被他办成了，那么北河市大概就会成为整个南华省率先响应大政方针，真抓实干的正面典型。”

“咦？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这政绩我也有一份？”

张巨业眼前一亮。

他之前只想到了这是季书群想要争夺人事权的阴谋，倒是真没从更高的层面去考虑过这件事。

“到那时候，张书记的政绩肯定是跑不掉的…”

姜云山说到这，张巨业脸上就浮现了喜色，他现在的位置坐得不稳，最需要的就是政绩了。

“不过…”

姜云山看到张巨业脸上的喜色，不由得再次暗叹一声，话锋直接一转。

“不过什么？”张巨业急忙问道。

“不过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季市长作为这件事的发起和主导者，将会获得最大的好处。”

姜云山这句话说得大有深意。

“最大的好处？”

张巨业忍不住皱眉沉思。

“对！至少会有很多人认为，相比在这件事中处于从属地位的张书记，季市长在人事和意识形态方面明显要强得多…”

姜云山说到这就停了下来，不再继续了。

“我明白了…到时候恐怕就会有人拿着这事直接让我让位置了是吧？”

张巨业这时候才恍然大悟，彻底明白了季书群的这一招到底有多狠。

而且这一切还都是阳谋，随便张巨业怎么应对都是错。

如果他想办法阻止，那就是不服从大政方针，思想保守落后。

而如果他尽量配合，那最后得到的政绩和评语都会远低于季书群，一旦时机合适，自己就会被季书群毫不困难的取而代之。

“好算计！真是好算计…”

想明白一切的张巨业差点连冷汗都冒出来了。

没过多久，他猛的又看向了姜云山。

“云山…你肯定有办法的，是吧？”

“办法肯定是有的！”

姜云山语气肯定的点点头。

“还请云山不吝赐教！”

张巨业一下就来了精神，而他面对姜云山的态度也完全不像是面对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反而倒像是在请教老师一般。

“张书记不用客气，我也就是提点意见，采纳不采纳还要看张书记的自己的判断了！”

姜云山很谦虚的摆了摆手。

“云山…你就别吊我胃口了，我老张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

张巨业又恢复了正常的说话方式。

“一点浅见，仅供张书记参考…”

姜云山沉吟了片刻就认真开始说起了自己的意见。

“我觉得干部优化这事不仅要同意，而且还要支持和直接参与，最好能顺势拿到主导权！”

“我要怎么做？”

张巨业这会看向姜云山的眼神都在冒光。

“先表态支持，然后建议为了保证每一位调整到新岗位的干部能够胜任，都需要统一进行重新学习和考核…”

姜云山一边梳理自己的想法一边继续说道。

“对考核不合格的干部，一律取消调动和提拔返回原单位，空缺下来的位置重新选调合适的人员。”

“太好了！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张巨业忍不住猛拍一把桌子，震得碗碟都弹了起来，发出叮叮当当的一阵乱响。

“他提人选，我就来考核，考核过不过还不是我说了算？到时候不仅他的谋划落空，我还能安排更多的人到合适的位置上去…”

“云山啊！你真是太厉害了！”

他越说越兴奋，最后直接都站了起来，好像巴不得现在马上就回去干这件事。

“张书记…先别急着高兴…我觉得这件事真不能按你刚才的想法去做！”

姜云山不得不给张巨业泼了一瓢冷水。

“为什么？”

张巨业又愣住了。

“因为…底线…”

姜云山只开了个头就停了下来。

“底线？”

张巨业咀嚼着这两个字，沉默的重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