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眼前这小子状若疯魔,棍棍下死手,心里纷纷有了惧意。
更糟糕的是,他们的老大不仅被人踩在地上摩擦,还命令他们不许动手。
这就相当于他们只能被动挨打。
在接连几名混子中招惨叫之后,终于,混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哄而散。
李凌峰好似真的着了魔一般。
混子们一哄而散之后,仍不解气的他,红着眼,提着钢管重新走到最早被他抽冷子干翻在地晕死过去的混子身边。
只见他高高举起钢管,就要朝混子头上砸去。
这样全力一击在人头部,和故意杀人没两样。
陆见秋皱眉,开始还只以为李凌峰纯是泄愤,没想到竟然是放出了内心的魔鬼。
这小子还真是狠!
电光火石之间,陆见秋正要出手阻拦,已经察觉李凌峰失常的白俊亭,抢先一步抱住了他的腰。
白俊亭这么一动作,李凌峰手中的钢管产生偏移,堪堪避开了人事不省中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混子脑袋。
“锵!”
李凌峰手中的钢管砸中坚硬的地砖,竟然溅出几颗火星。
“凌峰,你疯啦!你这样会杀人的!”
白俊亭脸色剧变,朝李凌峰怒吼。
李凌峰被这么一吼,神智终于清醒了过来。
看着手上钢管,以及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混子,李凌峰突然脱力一般,颓然瘫坐。
“喔.......喔.......喔.......”
刺耳的警笛声姗姗来迟,没几分钟,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谁在学校闹事?”
人未至,一声中气十足的中年男声已经先到。
学生们自动让出一条道路,六名身着制服的警察以及八名保安制服的壮汉,出现在众人的视线。
还真是巧了,警察与学校保卫处的人竟是同时到了。
看着满地狼藉的现场,先前出声的中年警察再次发问。
“谁报的警?还有,这是你们干的?什么原因?”
陆见秋抬眼望去,只见这名中年警察气势十足,肩扛二级警督衔。
看来是管辖这一片区的派出所所长到了。
“警官,你好!是这人带着十几个人来学校闹事的,几分钟前,这两人之外的其余人已经被赶跑了。”
叶知心年龄最大,站出来如实回答。
“你说是他带人来闹事?”
肩扛二级警督衔的中年警察,指了指仍被陆见秋踩在脚下,一副凄惨模样的刀疤脸,有些不敢相信地反问。
“是的,就是他。在场的同学们都可以作证。”
叶知心肯定回答。
“那他们又是怎么回事?”
二级警督又指了指坐在地上的李凌峰,以及那名晕死过去的混子。
“是他刚才赶走了其他人,这个昏过去的,是他刚才失手不小心打晕的。”
毕竟与李凌峰算是朋友一场,叶知心还是不露痕迹地替李凌峰维护了一句。
众所周知,过失伤人与蓄意伤人的性质完全不同。
眼下那躺在地上之人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况,一个处理不好,李凌峰下半辈子极有可能会因此大受影响。
躺在地上的刀疤脸不傻,听出叶知心话中正在将所有的脏水往自己这方泼,不由心中大急。
“警官!不是这样的......哎哟,疼,疼,疼!”
刀疤脸正要给自己辩驳,却突然感觉胳膊再次传来钻心之痛,话刚出口,已经变成了惨叫。
中年警察见刀疤凄惨模样,不由皱了皱眉头,眼神有些不悦地看向陆见秋。
“我们警察到了,现场由我们接管,你先松开他!”
中年警察朝陆见秋下令。
陆见秋不置可否,笑着收回自己的脚。
正在此时,被李凌峰一钢管爆头的混子悠悠醒来。
看到眼前的黑压压十几个人穿制服的警察,以及校保卫处人员,顿时吓得不轻。
“把这两人带回所里。还有他们几个,也一并带回去做个笔录。”
眼见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中年警察指了指地上刀疤和混子,还有陆见秋几人,冲身后的干警吩咐。
陆见秋猜得果然没错,这名中年警察还真是复大所在片区的派出所所长。
“见秋,咱们去吗?”
叶知心走到陆见秋身边,轻声问道。
陆见秋一来,就因为自己要进警局,叶知心很有些歉意。
而且她也清楚,陆见秋因为暑假经历的事,对警察很不感冒,所以,她心中更是过意不去。
“去!配合警方办案,是每一名公民的义务。咱们当然要去。”
陆见秋神秘一笑,冲叶知心眨了眨眼。
他之所以答应,就是想看看沪上警方会如何处理此事,是不是会与昌城警方一样。
“你俩去不去?”
陆见秋冲李凌峰与白俊亭轻笑问道。
李凌峰此时已经彻底缓过神来,虽然脸上肿胀青紫,但眉宇间已经恢复了冷酷神色。
看见陆见秋脸上那若有若无的笑容,李凌峰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窝火。
“去,当然要去!”
李凌峰不甘示弱。
没多时,一行人乘车到了辖区派出所。
从始至终,复大保卫处的人毫无作为,只是充当了打酱油的角色。
这让陆见秋不由想起了浙大保卫处的高阔。
两相比较之下,陆见秋对高阔的好感不由又增加了一两分。
笔录之时,警员问起事情的起因,陆见秋故意将幕后之人秦天誉说了出来,进行试探。
他想看看秦天誉在沪上究竟有多大的能量。
果不其然,当陆见秋告诉做笔录的警员,秦天誉是沪上某位大人物的儿子之时,警员的脸色很明显的变了变。
也许是觉得事情太大,警员感觉自己扛不起这山大的压力,笔录被暂停,随后神色匆匆出了询问室。
陆见秋不用想也知道他这是去找他上级汇报去了。
几分钟后,那位所长再次出现在陆见秋面前。
询问室内,所长双目快速扫过笔录本,在确定内容与下属所说无误后,沉吟几秒,缓缓开口。
“陆见秋是吧?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里的所长,我叫秦将。”
秦将,姓秦。
陆见秋听后,瞳孔猛的一缩,身体瞬间紧绷。
“放心,我与这上面的秦天誉和他父亲没有任何关系,只是碰巧同姓。”
秦将好似看出了陆见秋变化,开口解释了一句。
“哦?是吗?那秦所长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是什么意思?”
陆见秋不置可否地笑笑。
陆见秋不是菜鸟,一句没有任何凭据的话,他要是信了那就太天真了。
“不信?”
陆见秋不答话。
“你的担心不无道理,要是我是你,也不会这么轻易相信我刚说的话。”
话音刚落,秦将从口袋中掏出钱包,拿出了一张身份证,推到了陆见秋面前。
“这是我的身份证,你可以记住我的户籍地,过后你可以查查我是不是与他们父子来自同一个地方。”
陆见秋眼光扫过身份证。
虽然身份证上的人比眼前的秦将要年轻不少,但相貌并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一眼便知是他本人。
陆见秋快速扫过户籍地址,确实不是帝都或者沪上,而是川渝省。
但这也并不能完全排除秦将与秦天誉没有干系。
秦家盘根错节,枝繁叶茂。
既然能有昌城秦家、沪上秦家,难保不会有一个川渝秦家。
“秦所长,还是那个问题,你出现在我面前是什么意思?”
陆见秋继续笑着问道。
“想来你心里也清楚,单凭你这些没有实证的证言,根本动不了秦天誉。你特意将他牵扯出来,目的不仅仅是泼他一些根本伤不到他分毫的脏水,恶心他一番吧?”
秦将捏着笔录,眼神微眯,幽幽说道。
话到此处,两人相互试探的意味已经很明显。
陆见秋虽还不能完全相信秦将的话,但从秦将的眼神和肢体动作中,已经可以基本判断出,他大概率不是秦天誉的人。
“秦所长,有话不如直说。”
“我想我们可以合作。”
秦将神情严肃,紧盯着陆见秋的眼睛,道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两人的试探终于到了摊牌阶段。
陆见秋收起先前刻意摆出的轻浮态度,神情同样郑重了不少。
“为什么是我?”
“你是第一个敢主动牵扯出秦天誉和他父亲的人。另外,你的身手和你一开始就表现出来的态度告诉我,你不是普通人。至少,你不担心秦家的报复。”
秦将没有隐瞒,道出了自己的理由。
一时,陆见秋陷入短暂的沉默。
他的本意只是想通过笔录带出秦天誉,看看警察的反应,顺便摸摸秦家在沪上的影响力。
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意外钓到一条大鱼。
“秦所长想怎么合作?还有,既然要合作,秦所长总得拿出一些诚意,让我可以相信你。”
送上门的机会不珍惜,那是会遭天谴的,陆见秋找不到不与秦将合作的理由。
虽然仍有一定风险,保不准秦将是隐藏很深的秦家人,给他来钓鱼执法那一套。
但与可能得到达到的理想结果相比,这点风险值得他去冒险一试。
秦将听到陆见秋的询问,心中暗喜,事情终于成了。
“我这有几个案子,所有的迹象都指向秦天誉。你应该能猜到案子的结果。这几个案子查到最后,都因为某种原因,陷入不了了之的状态。”
"我的诚意就是,这几个案子的卷宗可以随时供你查阅,当然你的活动范围只限于我们所内。”
陆见秋微微一惊,私自调取卷宗供无关人员查阅,这可是严重违反工作纪律的行为。
秦将还真是下了血本。
陆见秋对他的怀疑又减了一分。
“最后一个问题,秦所长,你的目的?”
陆见秋身子猛然前倾,双眸极富侵略性的直视秦将,仿佛要将他里外看透。
秦将没来由感觉到一股只有当年在战场上才有的压力,心下一颤。
这个学生怎么会有这种眼神?这种气势怎么可能出现在一个年龄不过二十岁的年轻人身上。
“为了正义!为了对得起我头顶的国徽!”
秦将稳住心神,手指头顶警帽正中的国徽,没有丝毫躲避陆见秋的目光,庄严说道。
询问室内的时空仿佛凝滞,两人犹如狭路相逢的两头猛虎,寸步不让盯着对方的眼睛,没有退缩,没有畏惧。
“你说服了我,我信你!”
良久,陆见秋脸上的严肃霎时消散,嘴角重新勾起一个弧度。
“啪!”
一声脆响,两只同样宽大的手掌握在了一起。
触感传来,陆见秋清晰地感觉到秦将手掌之内遍布老茧。
尤其是食指指腹的位置,尤为坚硬咯手。
陆见秋心中暗暗吃惊。
上辈子同样满手老茧的他,清楚的知道,这是长年累月艰苦练习握枪、开枪,才会形成的结果。
秦将同样吃惊。
这一握他用上了五成力气。
虽然只有五成,但他有自信,这五成力气足以让普通人在没有防备之下,疼得龇牙咧嘴。
可陆见秋在这五成力气之下却气定神闲、泰然自若。
这更加让他确信,眼前的这个学生绝不是普通人。
“秦所长,谈谈接下来具体怎么合作吧?”
陆见秋面不改色松开秦将的手,笑着说道。
半小时后。
当陆见秋全须权尾踏出派出所的大门,门口焦急等待的叶知心,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
“见秋,怎么这么久才出来?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长舒一口气,叶知心关心问道。
“没事儿,秦所长客气,多聊了几句。”
陆见秋笑笑,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那我现在送你去车站。见秋,你还是早点回学校吧。”
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为了陆见秋的安全,叶知心希望他能尽快离开。
“知心,你就这么希望我离开?”
陆见秋瞧她焦急模样,反而忍不住想要打趣她一下。
"见秋,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想你在沪上出什么事,你就听我的,早点回去。我的事你不用担心,我自己能处理好。"
叶知心白了陆见秋一眼,仍旧不放弃苦口婆心的劝他离开。
“答应了的事,说到就要做到。我既然答应了叶伯伯,我就不会半途而废。再说我才来不到半天,饭都没好好吃上一顿,你就上赶着让我离开,太伤我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