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吃了饭,天色已经晚。
张一凡看了眼手表,便起身走出了饭店。腾飞去买单的时候,大堂经理一脸微笑,“一百六十五块,给您打了个八五折,欢迎下次再来。”
大堂经理的一脸微笑,给腾飞的感觉不错,这女的会做生意,是招揽客人的能手。一顿饭的工夫,就客人记忆犹新,光是这手功夫,也足以令人钦佩。
把找零的钱交到腾飞手里,她又亲自恭恭敬敬送到门口,微微掬着躬道:“三位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等到白色的奥迪车远远离去,大堂经理才缓缓走进店里。不知为什么,她在餐饮业混了这么久,看人颇准。刚才一眼认定,那个一直不肯说话的男子,一定是大有来头之人。
光是他那气派,连怀州的市委书记,恐怕也是无法与之匹敌。
官场中很多人喜欢摆谱,但他们摆的只是虚架子,全然没有刚才那年轻男子的实在。
于是她就想起今天晚上的第一批客人,同样只点了几样简单的菜,同样在大厅里匆匆吃了点,前前后后不到半小时,几个人便离开了。凭着大堂经理的经验,认为这些人都来头不小。
饭店的规矩,只有熟客才有机会打八点五折,她今天破例给这两批客人打了八五折,这两批客人看起来来头不小,都不像是怀州地区的人物。
张雪峰开着车子,因为没有等到老板的指令,他故意将车开得很慢。张一凡接了个电话后,这才对张雪峰道:“去开发区。”
怀州开发区距城区足在十五公里,是当年省政府规划的一处宽阔的平川。以前的地方,早已经不够用了,现在又推了不少山脉,进一步扩大开发区的范围。
三人来到开区发,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张雪峰将车子停在开发区旁边的河道旁。
腾飞便立刻下车,跑到后面为老板打开门。张一凡下车后,叫张雪峰在车里等,他和腾飞去前面看看。
晚饭后出来散步的行人很多,大都是开发区里的职工,也有附近的居民。马路边,大树下,常常能看到两两相依,拥抱在路边阴暗地角落里亲吻的情侣。
两人跨过马路,沿着河道走去,绕到开发区的后面。没走多久就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
腾飞用电筒照了照,流水污浊不堪,带着一股刺鼻的气息,“省长,果然是工厂污水。”
张一凡道:“到前面看看!”
两人继续沿着流水的方向,一直走上去。,果然就看到直径足有一米大小的管子,排着乌黑的工业废水,没有经过任何的防污处理,直接排到了大河里。
这条河正是郭万年所说的,怀州目前唯一的一条救命河。
腾飞就气愤了,“他们也太胆大妄为了,怎么可以这样?现在救灾的水都没有,他们还敢这样污染河道。难怪我们刚才进城的时候,看到河面上漂浮着很多死鱼。”
这时,一个老伯打着手电过来,后面跟着两个记者。
张一凡和腾飞远远听到老伯在道:“你们看,他们每到晚上就开始排放污水,这可是我们救灾的唯一一条河水。”
两个记者举起相机,借着工厂后面的路灯,咔嚓嚓拍了两张。三人过来的时候,突然就看到张一凡和腾飞立在那里。老伯就指着两人骂了起来,“你们还有没有人性,真不让人活了?”
他就对两个记者道:“就是他们这些家伙,看到没人的时候,他们就排污。昨天还没有派人放风,今天就派了他们两个来放风了。你们去看看我们的庄稼,浇了这污水后,全枯死了!你们把他们拍下来,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
腾飞看到这老伯怒气不少,居然敢指着老板的鼻子骂人,他就冲上去,推了老伯一把,老伯就倒在地上。“你胡说什么,我们也是刚刚到,来看情况的。”
“哎,你打人,你敢打人。”
两个记者看到这架势,举起摄相机就要拍摄,腾飞又冲上去,你们这是干嘛,不要乱拍,不要乱拍。
“你们不要误会,我们不是工厂的人。”
“既然你们不是工厂的人,那在这里干嘛?”一个记者理直气壮地问道。
腾飞听了很不悦,“那你们又是来干嘛?”
一个记者冷笑道:“没看到我们是来找证据的吗?你们分明就是厂方的人,干嘛人脏俱获的时候,就不肯承认了?有胆子在夜里悄悄地排放污水,就得有胆子承认事实。你们不要以为买通了环保局,就没有人出来说话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们不可能一手遮天。”
腾飞听了这话,气死了。老板是来查处这问题的,反而被这些蠢才误认为是厂方的人。
他正要站出来说话,张一凡拉了他一下。朗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能不能把这句再说一遍?”
那个记者一声冷哼,却不再重复刚才的话。
张一凡道:“你们要拍就拍,不关我们的事。我们是过路的。”
两个记者还不信,但是张一凡随后说了句,“腾飞,我们走。”
听到这话,倒在地上的老伯就不干了。“想走?打了人就想走?”
后面一个记者道:“是去搬救兵吧?”
看到两人要离开,老伯可不干了,正要扑上来拉住腾飞,工厂后面的路灯突然熄灭。四下一片漆黑。
几个人就愣住了,这时,工厂里传来一声大吼,“有贼——”
这一喊,工厂后面的大门嘎吱一声打开,黑暗中冲出十几个手持电筒,头戴安全帽,拿着警棍的工厂保卫科人员。
“你们是干嘛的,干嘛的?”
十几只电筒照过来,直接照在五个的脸上。雪白刺目的光茫,让人睁不开眼睛。有人看到两个扛着摄影机的记者,便吼了一句,“抓住他们,把机子给我砸了。”
十几个人便一窝蜂似地扑过来。
腾飞傻眼了,冲在张一凡前面,拼命护着张一凡道:“省长快走!”
“想跑!门都没有!”有人哼了一声,挥舞着警棍照着腾飞的头一棍砸了下来。
呼——一根警棍带着风声,呼啸而来。
腾飞暗叫完了,完了,听说怀州民风彪悍,果然不假,这些家伙竟然敢伤人!
看到这警棍砸下来的时候,腾飞就闭上了眼睛,拼命地推了张一凡一把。
原以为这棍子会落下来,没想到耳边传来一声惨叫,啊——有人在黑暗中飞了出去,扑通一声落在那正排放的污水中。
随后又接二连三地传来几声惨叫,等腾飞睁开双眼的时候,他就看到张雪峰犹如一条午夜娇龙,单手夺过对方挥来的一根警棍,一个侧踢将对方摞倒。
然后又是一个漂亮的扫堂腿,四五个人,立刻像收割的稻草一样,成片地倒下。
还有几个人想冲上来,张雪峰手里拿着夺来的警棍,朝天一指,猛地大喝一声,“谁敢过来!”
这一声仿佛就象黑夜中的惊天霹雳,震得人两耳发麻。
果然,这些人都不敢上前半步,张一凡站在那里,看到张雪峰的神勇,不禁点了点头,这小子不错!
张雪峰转身对张一凡恭敬地道:“老板,我们走!”
两个被人打得七荤八素的记者,还有那个被吓得半死的老伯,一声不吭地愣在那里。显然也被张雪峰刚才的神勇给震住了,腾飞喊了句,“不想被他们打死的,就马上走。”
这三个人才慌忙爬起来,两名记者去捡摄相机的时候,才发现机子被这些人砸了个稀巴烂。
看到这两名记者一脸气愤,偏偏又不敢做声,张一凡喊了一句,“先走吧!到时自然有人给你们赔!”
两人疑惑地看着张一凡一眼,灰溜溜地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