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凡停下来，张雪峰马上护在前面，腾飞说我去看看！

还没等腾飞走近，一辆白色的金杯车开过来，车子没有熄火，从车上跳下五六个人。

其中一个四十来岁，留着大背头的中年人，颇有领导风范，指手划脚地道：“快，把她带回去！”

这五六个青年轻冲进人群，“大家散一下，散一下，没什么好看的。”

说着，几个人便将正趴在那里哭天喊地的中年妇女架走。往金杯车里一扔，几个人跳上车，车子立刻就开走了。

车子里隐约传来那名妇女的叫喊，还我孩子，还我孩子！求省领导做主……呜呜……后面听不清楚了，估计是被人捂住了嘴巴。

谁这么大胆，居然敢在省政府门口绑人？

张一凡看了张雪峰一眼，张雪峰心领神会，匆匆拦了辆出租车跟了上去。

腾飞跑回来，“张省长，听说刚才那哭闹的是一位农村妇女，孩子死了，来省政府闹事。”腾飞说着，发现张一凡脸色不好，便立刻补了一句，“哦，应该是来告状的。还没打听清楚，人就被带走了。这妇女刚来不到几分钟，了解到的情况不是很多。”

张一凡指了下前面，“走吧！”

回到办公室，张一凡脑海里一直在想着刚才那事。这个中年妇女跑掉省政府来告状，说孩子没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口音不是省城人，说着含糊不清的家乡话。难道他们当地政府就不管吗？

腾飞进来，喝了口水道：“我刚才又问过值勤的武警了，他们看到这名神质恍惚的女子在省政府门口徘徊了一阵，然后就准备进来。两名站岗的武警看到情况不对，便拦下了她。哪知道这妇女当时就坐在地上又哭又闹。反反复复就是一句话，赔我孩子，赔我孩子！”

张一凡倒是有些奇怪，这么多进进出出的人，就没一个管事的？

张雪峰还没有回来，看来只有等他的消息，才能更准确一些。

上午开会，不知为什么，张一凡心里总想着那件事。

一个女人没有了孩子，这该是多大的打击？看来这事，有必要查清楚。

刚一散会，李虹就打来电话，说你见报了。

张一凡很奇怪，“又见什么报？”

李虹笑笑，“表扬你呢！你自己看今天早上的报纸。理想的巨人，行动的楷模，常务副省长带头步行上班。节省成本，为贫困地区做贡献。”

电话没挂，张一凡叫腾飞找来今天的报纸，果然在头刊上，就看到一张照片。这正是自己每天必经之路上拍的，自己走在前面，腾飞和张雪峰跟在后面。

然后文章全是一片赞美之词，没有一点瑕疵。

张一凡看到这文章，心里就有些不痛快。

这是谁在拍马屁？他留意了下那个发报道的记者，楚若水！

没听说过，楚若水是什么人？

李虹在电话里道：“现在你提倡的这个扶贫基金，全省都在响应捐款，以自己的实际行动来帮助这些贫困地区的失学儿童。现在这篇报道，又是针对你的。看把你都吹得成神了。这个楚若水是什么人？好象挺崇拜你的。”

张一凡却在心里感到郁闷，他可以肯定，这个笔名绝对不是真实的名字，也不是以前见过的几大名记，难道是新来的记者，想借此拍拍自己的马屁？套个近乎？

张一凡道：“这可不是表扬，而且将我推到风口浪尖上，恐怕不是什么善意吧！”

李虹道：“能想到这点，说明你还没有被糖衣炮弹给轰晕。做为一个党员，要时刻记住，千万不要被假相所迷惑。这篇文章看似没什么，其实别有用意。我猜写这报道的人，无非两种目的，一是吹牛拍马，想接近你。二是居心不良，将你推到风口浪尖上，最近你要行事低调，小心谨慎为好。我正派人去查，马上就有结果，到时再告诉你，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崇拜你，但愿不要是个大美女，小心你被迷惑得出不来。”

“会有这样的事吗？”张一凡笑了笑，“再美还能美过你？”

“去——”张一凡明显感觉到，李虹在那边白了自己一眼的神色。

“在我看来，她们都是红色骷髅。”

李虹眉头都拧成一团了，骂了句，“虚伪！”

两人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李虹的提醒，张一凡也想到了。对方的用意，无非是二点，一是接近自己，借自己上位。二是居心不良，想将自己推向风口浪尖，别有所图。”

张一凡一个电话打给杨咪，“你们报社有一个叫楚若水的人吗？”

这段时间杨咪一直在外面采访，也就是因为永林的事，出去了足有一个星期。听到张一凡的电话，她愣了一下，“不太清楚，我正在永林搞采访，要不我帮你问问小任，她在省城。”

“嗯！”

张一凡挂了电话，张雪峰就回来了，“张省长，查清楚了。”

张一凡示意他坐下，看到张雪峰跑得满头大汗的，腾飞立刻倒了杯茶水过来。张雪峰抹着汗水，“这个妇女是运县人氏，那几个架走她的也是运县信访办的。听说是这个妇女有个上小学的女孩在学校淹死了，她们找学校理论，反而被学校的保安打一顿扔出去。于是这事就闹到县里，县领导将这事推给信访办，信访办又推给教育局，这妇女才跑到市里，市里不管，又推回到县里，这么推来推去，自然没有着落。她这才跑到省里来告状的。据说，她本来是准备找您的，可没想到在大门口被武警拦下了。后来又被运县信访办的人抓了回去。我跟着他们的时候，他们正押着那妇女在吃早餐。这些人警惕性很高，不肯让人轻易靠近，张省长，我觉得这里面应该有文章。这名妇女的孩子，应该是死得蹊跷！”

听说是找张省长，腾飞拍了句马屁，“看来我们张省长还真是青天大老爷，老百姓都知道找您来了。”

张一凡皱了皱眉，刚好电话响了，是杨咪，张一凡挥了下手，两人立刻悄悄退了出去。

杨咪在电话里道：“张省长，我问过了，这几天的确有一位新来的记者叫楚若水。刚来没几天呢！怎么啦？有什么事情吩咐？”

还真有这么位人物，张一凡哦了一声，“没事了！你忙吧！”

杨咪这才很乖巧地等张一凡挂了电话，她才将手机收起。

刚才她问过任雪衣，说台里来了位女孩子，叫楚若水，没想到她一来就写了这么一篇稿子，赞扬省领导的文章，当然还是有亮点的，而且最近正推出张一凡提的公职人员，尽量减少公车私用，提倡用其他方式上下班。

这么一来，整个市区的车子，突然少了很多，一些单位领导，每天早上提着一个公文包挺有深意地走着方步。市民对此一片叫好，以前碰到这上班高峰，车子堵得不行了，开车的还不如走路的，车水马龙，人流如潮。现在这个提议一出来，交通问题一下就解决了。

因此，这篇报道可以说是不适时宜，正正宣传了省领导发扬艰苦朴素的革命精神，还市民一片干净的天空。以身作则，这样更环保，更健康。

可这报道，在张一凡看来，明显就有拍马屁的嫌疑，可报社的领导喜欢啊！

这拍省领导马屁的事，高兴还来不及。有的领导甚至暗示，让记者和媒体，多多暴光，炒作自己的政绩。

自然，这报社领导，心领神会的接受了这篇报道。

还夸这位新来的记者会做事，善于捕捉生活中的亮点。

他们是高兴了，暗喜张省长肯定会看到这报道，自己这是在歌颂他呢？

没想到张省长的秘书打电话过来了，问这报道是谁写的？以后发这样的报道，要经过领导亲自同意，否则将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

报社的领导当时就傻了，不会吧，这稿子自己可是亲自看过的，张省长干嘛不满？

他又琢磨了很久，看不出这报道有什么不对。

不论是文笔，还是事实，都是从正面宣扬张省长的好，难道拍马屁也有错？

他就把写这文的楚若水找过来，楚若水是一位刚从大学毕业不久的女孩子，二十五岁不到，人长得漂亮，是那种让男人一看，就想着占为己有的女孩。

别看她年纪小，在学校的时候，就曾担任过多家报社的通讯员，社会经验很丰富。

因此她才来几天，很快就捕捉到了湘省领导层的亮点，发表了这文章。

听到领导委婉地表示了张省长的不满，她就决定亲自去会会这位传奇的省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