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九年十二月二日，晴。

苏秀卿和柳美婷坐在客厅里聊天，柳红正在厨房里做早餐。

董正权与柳美婷的事，苏秀卿早有所闻，吴姨当初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与董正权离婚的。

董正权做为张敬轩的政要好友跟死党，他在婚姻上的事情，苏秀卿当然不会去干涉。

虽然这是两人第一次打交道，两个人还是聊得蛮来的。

看到柳红很勤快地在厨房里麻利的做着早点，柳美婷便站起来，“苏教授，您先坐会，我去帮柳红。”

苏秀卿点点头，拿着几件准备好的小孩子衣服看了起来。柳美婷走进厨房，柳红立刻道：“阿姨你不要进来，已经好了。我去看看小凡起来了没有。”

早上七点多，董小凡一般在这个时候起床。

柳红上楼的时候，董小凡正起来，睡了一夜，头发有些乱了。她刚穿好衣服爬起来疏头发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肚子里的小孩蹬了一脚，董小凡啊哟一声，便趴在梳妆台上。

“小凡，怎么啦！”柳红吓了一下，立刻扶住董小凡。

看到她一脸苍白，一手捂着肚子的模样，便托住她的肚子，“是不是痛了？”

董小凡无力地点点头，“柳红姐，我……我感觉到不对了。”

“不会是要生了吧！”柳红比较有经验，她正准备扶董小凡上床的时候，董小凡轻轻地摆摆手，“流了好多水。”

柳红低头一看，发现董小凡坐的凳子上，一片湿漉漉的痕迹，“不好，怕是羊水破了吧！我马上打电话去医院。”

董小凡最近也在看书，对生孩子这事情略知一二，她自然知道羊水破了的严重性。

“你别动，我扶你到床上躺下。”柳红把她扶起来，慢慢走到床边躺下，然后又用枕头垫高了屁股。

“苏姨，柳姨，快点，小凡要生了。”

柳红匆匆下楼，招呼了两人，然后立刻拿起电话打120。

苏，柳两人听说董小凡要生了，立刻就跑到楼上。

“小凡，小凡！”

“妈！柳姨，我没事，你们赶快准备好小孩的东西，可能要生了。”董小凡躺在那里不敢动。苏秀卿道：“这个你就放心吧，我们早准备好了。”

两个人陪着董小凡，心情蛮紧张的。

孙子要出世了，老三要做爸爸了！苏秀卿紧紧拉着董小凡的手，“小凡，没事的，放松一点。”

董小凡咬着牙齿，点点头，“嗯！”

此刻，董小凡的心情也很紧张，不是离预产期还有三天吗？大坏蛋怎么还不回来！

想到自己就要做妈妈了，董小凡心里特紧张，特紧张。只不过，羊水破了，下面有些湿，粘在身上很不舒服，偏偏又不敢动弹。她抓住婆婆的手，越来越用力。

“小凡，不要急，柳红打电话去了。他们马上就到！”柳美婷安慰道。

“老三这小子，怎么还不回来？我打个电话给他！”苏秀卿站起来，立刻给张一凡拨了电话。

张一凡正在路上，听到老妈的声音，立刻就有一种预感，小凡要生了！

果然，老妈在电话里很急的样子，“老三，你快一点回来，小凡马上就要生了。”

“妈，我知道了，正在路上呢！”

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早一点回来？从双江市到省城，可要整整三个小时啊！苏秀卿又有些担心，“路上小心，不要开太快了！”

“没事，我知道。你放心吧！”张一凡挂了电话，听说老婆要生了，心里便越发着急。

本来柳海要送他的，但是张一凡考虑到柳海有自己的工作，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司机了。他便没让柳海相送，自己一个人开着车子回了省城。

他把车子开到一百三四十码，白色的奥迪车，风一样的飞驰在去省城的高速公路上。

在省城张一凡的家里，省人民医院的救护车已经开来，几个工作人员，把董小凡抬在担架上，由柳红陪着，救护车一路呜啦呜啦的，很快就开进了市人民医院。

柳美婷和苏秀卿两人来不及叫车，干脆自己打了个的士去医院。冰冰和何萧萧接到柳红的电话，说董小凡要生了，两个人也匆匆赶来了人民医院。

人民医院的院长与张敬轩是旧交，接到电话听说老朋友的媳妇要生了，他匆匆赶了过来。此刻，离上班时间还有十分钟/。

院长亲自出马，组织了医院最好的妇科医生，立刻就展开了对产妇的各项检查工作。

做检查的女医生报告，“产妇羊水破裂，B超显示胎儿一切正常，只是想要顺产只怕有些困难，又是头胎，估计只能进行剖腹产/。”

院长立刻找来了产妇家属，跟苏秀卿等人商量，院长道：“情况就是这样的，我们考虑到两条生命的安全，决定对产妇进行剖腹手术。如果没什么疑问的话，请在协议上签字！”

在医院里，病人家属签字是一个必要的过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事。只是这个字谁来签？张一凡又不在，苏秀卿就站出来，“我来签吧！”

刚才又打了个电话给老三，他还在路上，估计要再等一个多小时才能赶到省城。进城之后，城里车多，行动起来就更慢了。

这件绝对不能再拖延，苏秀卿在协议上签了字，小凡马上就要被推进了手术室。

董小凡看着众人，对医生道：“能不能再等等！”

何萧萧和柳红知道，她是想等张一凡回来再进手术室，可是医生说，她这样子，羊水破了，不能再担搁。要不是柳红用枕头把屁股下面垫着，羊水流出太多，情况还是很危险的。

两个人跑上去，拉着董小凡的手，“小凡，别怕，没事的，一凡他很快就回来了！”

四只手紧紧握在一起，董小凡神色黯然地点点头，医生这才推着她进了手术室。

产房外面，几个人纷纷抱紧了拳头放在心口，脸上既是兴奋又是焦灼。何萧萧站在窗口，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柳红姐，小凡她不会有事吧！”

柳红微微笑了一下，“看你紧张的，以后你也会有这么一天！”

何萧萧郁闷地皱起眉头，挥起拳头擂了她一拳，“柳红姐你又捉弄我了！”两个人正说着，冰冰走过来，“你们两个说什么？”

何萧萧一脸嫣红，挺不好意思的。柳红便笑笑道：“没什么，我在叫萧萧不要太紧张。她自己真正紧张的时候还没到呢！”

冰冰就笑了，“唉，你们说，小凡这次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儿？”

柳红看了冰冰一眼，“我知道你希望她生个男孩。”

“为什么？”冰冰很奇怪地看着表姐。柳红笑了，“如果小凡生的是男孩，以后你们家的金锁就可以嫁给他了。”

“你……”冰冰和何萧萧不禁微微一愣，不过马上笑了起来，“好主意，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不过我家金锁大了他差不多一岁，不知道这小子以后愿不愿意。”

董小凡进了手术室后，大家的心情也渐渐地放松，再没有刚刚来的时候那么紧张。柳美婷和苏秀卿两人则不断地打着电话，跟亲人说着这里的情况。

胡雷从电梯里跑出来，“小凡生了没有？男的还是女的。”

冰冰瞪了他一眼，“声音小一点！刚进去。”

胡雷吁了口气，“希望是个男孩，这样的话我家金锁就名花有主了。”

萧萧开了句玩笑，“这得要看他喜不喜欢御姐！”

“呸！我跟他爸就像是亲兄弟一样，他小子要是敢不听家教，打死他！”听胡雷这么一说，几个人就笑了。

这时，柳、苏两人打完电话过来，“你们都到了！”

胡雷这嘴巴甜死人，笑嘻嘻地道：“恭喜两位，要做外婆、奶奶了！”

柳美婷就脸一红，看了何萧萧一眼。苏秀卿倒是挺开心的，想到即将又有一个孙子孙女出世，脸上笑得就像花儿一样。

“哎！凡哥怎么还没有回来，他也真是的，老婆要生了，工作重要还是老婆孩子重要？”胡雷巡视了半天，这才发现张一凡人没到。于是他摸出电话，正要拨出去的时候。苏秀卿道：“我刚刚催过，他快进城了。”

胡雷只得放下电话，催得太急了未必是好事，想必他这个做爸爸的，肯定比自己心急。

一群人正聚集在产房门口的时候，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几个人立刻就围上去，“医生，有消息了吗？”

那医生看了他们一眼，“你们是？”

“哦，05床的董小凡家属。”

听说是05床产妇的家属，这医生脸上就堆起了笑。“你们不要急，院长也亲自在里面呢！医院里最好的妇科医生亲自主刀，没事的。”

大家松了口气，又退回到坐位上。

医生喊了一句，“27床的产妇家属去病房等待。”

她这一喊，立刻就有一群人纷纷下楼去了。

十分钟后，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医生在门口喊道：“05床董小凡的家属在哪？”

小凡出来，小凡出来了！

几个人又围了过去，“医生，怎么样了？男的还是女的！”

年轻的女医生摘下口罩，看着众人一脸难色，“你们是05床家属？”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医生摇了摇头，“手术有点复杂，院长让我出来通知一声，可能会出现意想不到的问题。”

“啊——”大家的心突然像被什么抓住了似的，异常激动，胡雷冲过去，抓住女医生的肩膀，“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快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