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在办公室吃的饭，令两人在心里多了几分感概和感激。

在张一凡没来之前，一些人悄悄地打听过这位年轻的市委书记的来历，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张一凡居然会到林永地区来当这个市委书记。

林永市这个市委书记不好当，很多人深有感慨。因此，坐过这位置的人，他们都有一个原则，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掌管着九县二区的大市，财政收入居然抵不过人家一个县城。像这样的收入，如何谈发展？能解决整个地区的温饱问题，便是了不起的大事。

林永市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政绩，因此，很多的干部爬到这个位置，他们的政治生涯便结束了，再难寸进。

而省委每次排人的时候，林永地区的领导班子，都是一些没什么背景，又不怎么听招呼的人最好的去处。在古代，这里就是流放之地。

张一凡到来，能不能给他们这些人带来新的希望？这是周斌和杨凌云最关心的问题。两人陪同张书记在办公室一起吃了饭，看到张书记办公室里堆着的资料，两人便知道他在研究林永地区面临的一些问题。

出了书记办公室，李凌云道：“周主任，张书记只身一人来到林永市，生活起居也没有个照应，你是办公室主任，考虑一下这问题。”

周斌道：“张书记临时住在林永宾馆，我安排一个机灵点的服务员。”

杨凌云道：“领导总是住宾馆也不好，最近是看看市委这边还有没有房子，宾馆没有家的感觉，万一张书记的家人来了，宾馆算个什么事？”

周斌一想也是，“那我排排看。”

第三天下班的时候，张一凡正和杨凌云商量秘书的事，周斌便在外面候着。

“秘书的人选，你把关一下，到时我要面试。”杨凌云忙点点头，“这事我会去落实。”

本来秘书科有几个人选，但是张一凡看了他们的档案，刚好那天经过秘书科，几个人坐在那里一顿胡扯，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形。张一凡最讨厌当秘书的这个德性，于是一棍子全部打死。

这样的环境，估计培养不出什么好人才，他这才决定面向社会招聘一名专职秘书。想到招聘秘书，他就想起了李虹，当时双江市政府秘书科全是男的，一个也不符李虹的心意。后来阴差阳错，看中了林鸳。

也许是注定自己与林鸳没有交点，林鸳来到的时候，张一凡又走了。因此，气闷得林鸳几天没睡好觉。

他们两个就像太阳哥哥，月亮妹妹，永远没有相交的时候。

选秘书，的确有点难度。张一凡对秘书的要求不低，与李虹若有相似。但他最重要的是要求人品。自己也是从秘书做起的，对秘书的能力和人品，他一向认为同样重要。

杨凌云确认了一下张书记对秘书人选的要求，就匆匆告辞了。

周斌在杨凌云离开后，马上进来。“张书记，市委有一套新装修的住房，这是钥匙。”周斌将钥匙恭恭敬敬奉上，张一凡点点头，“放这里吧！”

五枚崭新的钥匙，在办公室的桌子上发着银光。张一凡全然没有注意到，这钥匙已经少了一片。

周斌请示了张书记，又问道：“张书记如果有什么吩咐，周斌随叫随到！”

嗯！张一凡点点头，周斌便退了出去。

这几天忙于研究林永市的状况，张一凡忽略了很多问题。尤其是周斌和杨凌云的举动，两人表现出了十二分的忠心。等周斌走后，他才猛然想起这事。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张一凡在东临和双江经历了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有哪些下属如此殷勤的。此刻回想起来，觉得周斌和杨凌云是不是热心过头了，竟让自己有一种奇怪的优越感。

这几天，张一凡也陆陆继继接待了一些干部，但是他对林永的情况还不太熟悉，表现得很谨慎，大多数事情，暂时由副书记代管。

因此，林永市还像以前一样没有过于压抑的气氛，很多人都在私下里议论，新官上任三把火什么时候烧起？他们在希望张一凡平稳过渡的同时，也希望保持目前的现状。

张一凡在办公室里，整整看了一个星期的资料，主要是研究林永地区的地理位置，分晰它的发展前景。其次，他也在研究几大重要部门的人事问题。对于林永市目前这些身居要职的干部，他做了一番彻底的调查。

这个调查，自然先从纸上谈兵开始，档案上，往往能反应很多的问题。那些局一级的干部，他基本上看过了，还有各个地方那些重要的常委们，张一凡也做了相应的了解。

就这样，不知不觉，已经悄悄过了一个星期。

周末的时候，李虹打电话过来。张一凡接到她的电话，的确有些意外。他实在想不透，像李虹这样冷艳的女子，能够主动给自己打电话，十分难得。

而李虹问的只是几个很平常的问题，都是关于张一凡新到林永日常工作的事。对于生活上的事情，李虹绝口不提，因为那不是她关心的事。

现在李虹在心里拿自己跟张一凡暗自比较，如果自己身在这样的环境下，她该如何面对这些问题。

李虹很干脆，说话也直爽，因此两人交流了不到十分钟，便结束了这次对话。张一凡准备下班的时候，这才发现桌上那串钥匙。

三天前，周斌将钥匙交到自己手里，由于太专注了，居然没有抽时间去看看自己的房子。想到明天董小凡就要来了，张一凡便拿了钥匙，决定去看看周斌为自己准备的家。

一个电话，周斌就及时出现在门口，“张书记。”

“走吧，去看看房子。”

周斌还一直在耐闷呢，自己好不容易将房子调控出来，张书记居然几天没有动静，是不是他对自己的安排不满意？

正忐忑不安地琢磨着这事，张书记的电话就来了。周斌便立刻赶了过来，两人一起去了市委去年新建的集资房，他给张书记安排的房子就在三楼。

这个楼层应该是最好的，不高也不低，采光好。

林永市与双江不同，很少有电梯房，整个楼层也就七楼，两人爬到三楼时，张一凡正准备找钥匙开门。只见周斌敲了敲防盗门，房门打开，一个长得极为标志的女孩子微笑着站在门口。

“周主任！”

张一凡愣住了，不是给自己安排的房子吗？怎么钻出来个小姑娘。这个女孩子绝对不超过二十二岁，水灵灵的大眼睛，扎着一个马尾。笑容也很甜密，给人一种很具亲和力的亲切感。

“这是怎么回事？”张一凡站在门口，打量了一眼这位女孩子，似乎有些青涩，身上的书卷气息特浓重。

周斌脸上堆起了笑，“张书记，这位是专门给您请的保姆，您一个人在林永，总得有个人照顾，她给您洗洗衣服，搞搞卫生。她叫崔红英，电大的学生。”

张一凡没有说话，直接进了房间看了一圈，屋子里还残留着淡淡的装修气味。在这套四室二厅的房间里，装修也算是中上，房间里的电器设备，看得出来都是新添的。

屋子里的卫生工作做得不错，一尘不染，沙发，茶几，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给人一种温馨舒适的感觉。张一凡从心里满意周斌的安排，只是这个女孩子站在眼前，他就觉得有些别扭。

尽管屋子里这一切有她的功劳，张一凡还是不准备收留这个大学生保姆。从房间里出来之后，张一凡坐在车上对周斌道：“我就暂时住这里了，你把那个保姆辞掉。”

周斌一听，心里有些紧张。张书记对崔红英不感兴趣，这还是自己花了几天的时间，在电大精心挑选的。因为崔红英家境不好，想在外面兼职，再加上她自身条件不错，周斌就选中了她。

周斌还许下诺言，如果崔红英这保姆当好了，等她电大毕业，给她在市里找份工作。对于崔红英来说，简直天上掉馅饼的事，于是她痛快地答应了。

没想到张书记不满意这个保姆，周斌在心里耐闷了很久，崔红英这女孩子不论是身材还是相貌，都属于上乘之选，而且还是大学生。张书记要求也太高了吧！

对于张书记保姆人选的问题，周斌也是伤透了脑筋。

周斌对保姆的概念，已经不再停留在那种只做做饭，洗洗衣服这方面，保姆的素质很重要。尤其是长相和声音，因为保姆很多时候是领导待人接物的一道风景。曾经他去过一位领导家里拜访，没想到开门的时候，窜出来一只母狮子似的人形怪兽。

看到这样的保姆，周斌当时就觉得很煞风景。因为周斌是搞办公室主任的，很多时候也帮着领导办些私事。自那次以后，周斌就深刻地意识到，保姆一定要有看得舒服一点。

丑的保姆虽然能让老婆放心，却是自己和客人不舒服，这次为张书记选保姆，他再一次提高了要求，好不容易碰到了正勤工俭学的崔红英。

没想到领导不同意，周斌就犯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