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张一凡换了套衣服出门。
腾飞像往常一样,静静等在车旁,看到张书记下楼了,马上拉开车门。
皇冠夜总会的二楼是个茶馆。三楼是KTV,再上去,什么五花八门,只要上得档次的娱乐节目,这都一律俱全。
张一凡头次上皇冠,没想到这里的格调还算高雅,茶座更是雅俗共享的地方。
这年头,流行富人装牛逼,喝茶的人也渐渐地多了。很多所谓的白领,机关干部,没事的时候,总喜欢在茶楼里坐坐。
张一凡下了车,腾飞紧步相随,姚慕晴满脸春风,笑脸相迎。
“哟——张书记还带了秘书一起来了。”姚慕晴微笑着,让一个服务员把腾飞请到旁边的茶坐里去。
然后她引着张一凡来到一间推拉门装修的包厢,做了一个很优雅的动作,请!
张一凡看了眼这地方,装修不凡,看上去比较精简,但给人的感觉,却非常的舒服。他就在心里暗暗道,这是谁的手笔,挺有眼光的。
不用说,设计这装修的绝对不是永林本土人,这人一肯见过大世面。
姚慕晴看着张一凡如此留意这环境,微笑道:“还能入法眼吗?这里的一切,都是我设计的。”
“哦?”张一凡回头望去,就看到姚慕晴那自信的微笑,神采飞扬。
不等张一凡再问起,姚慕晴解释道:“这家茶楼是我开的,以后还请张书记多来捧场。”
两人进了包厢,这是一种日式装修的包厢,两人席地而坐。姚慕晴亲自为张一凡倒上茶。张一凡坐在地上,心里暗暗骂了句。
这日本人天生是做孙子的,要不干嘛没事就跪在地上?像中国人这样,四平八稳地坐着,既体面又威风。真是搞不明白这些龟孙子,买个椅子就这么费劲吗?
姚慕晴似乎习惯了这种喝茶的方式,文静地坐在张一凡的对面。张一凡道:“真没想到,姚小姐竟然是这茶楼之主,我倒是孤陋寡闻了。”
姚慕晴轻言细语道:“也就是告诉了你罢了,很少有别人知道。”她这句话,显得特别亲切。
她拨弄着碟子里的点心,“张书记喜欢吃点什么,我叫服务员拿来。”
“喝茶就好!我今天来,只是想问问这个康大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态度?姚小姐你觉得他这投资靠谱吗?”
姚慕晴露出两排整洁的牙齿笑了起来,“张书记可是忧国忧民啊!他一个小小的湘江商人,也值得惊动你大驾。我看也是太瞧得起他了。现在的港商,台商,还有那些外资企业的老板,借着我们中国改革开放,对外资求之若渴,他们就狮子大开口,一个比一个黑。”
她端起茶杯,跟张一凡示意,小小的抿了一口。
“这段时间倒也是辛苦您了,为了永林的发展,把自己弄得像个三陪小姐似的,只是我看这个康大宇啊,完全就是一个寻花问柳的泛泛之辈。也不见得能有什么真本事,要不是我在湘江遇到他,看他人公司还行,也不会操这个心了。当然话说回来,我也是为了自己赚两个钱,才老大远去求他。”
听姚慕晴的话,张一凡也觉得她挺委屈的,上次在省城的那个晚上,他也看出来了,康大宇说什么不敢与姚慕晴跳舞,其实心里很想着呢,还一门心思想揩姚慕晴的油,只是当着自己的面,估计没敢太放肆罢了。
他就在心里猜测,估计这小子八成是冲着姚慕晴来的吧!或许是姚慕晴没有答应他的条件,他才一直不松口,每天吃喝玩乐,不务正义,估计是别有用意。
当年越国用西施换回了一个国家,难道今天自己要用一个美女换来一笔投资?张一凡觉得此事有点离谱。就算是康大宇看中了姚慕晴,也不是自己能左右得了的。
他就叹了口了,“既然他不愿意,我们也不强求。三条腿的人不好走,两条腿的人一大把。像山蓝县锰矿的投资,低于十个亿不足考虑。我们手上有资源,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等永林市的交通问题解决了,还怕没有外资进来?他们这种人是目光短浅,只看重眼前利益。”
看到张一凡有些生气了,姚慕晴忙陪着笑道:“张书记请放心,我还是那句话,既然这事件做起来了,我一定会想办法说服这个康大宇。”
姚慕晴美目留连,带着几分妩的俏模样,“张书记,如果事情成了,你可不要忘了曾经答应人家的承诺。”
张一凡点点头,“好!只要这事成了,你就是大功一件,我绝不食言。”姚慕晴就格格地笑了起来,“那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喝了茶,姚幕晴用手理了一下头发,幽幽地道:“其实我经营这楼茶,也挺不容易的。主要是靠夜总会里那些客人到这里消费一下。永林的生意不好做,很多单位都是签单的,月底的钱,哭都哭不到。有张书记的面子,我就不怕了。”
张一凡随意地问了句,“姚小姐是哪里人?家里还有谁?”
谁知道提到家里人,姚慕晴一脸黯然,变得有些伤感。“我家里没人了!”她说了一句,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悲伤。
张一凡本想侧面打听一下,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不禁在心里微微有些自责。他看着姚慕晴道:“对不起,我不该问。”
姚慕晴抬起头,带着一丝凄笑,“是我不好意思,失态了。”
眼眶中带着丝丝泪痕,拿起脖子上那个水晶的十字架,“我本来不信耶稣,但是听他们说,耶稣可以带他们上天堂,我只是希望他们能在天堂过得好一点,所以我就信了。”说到这里,她就笑了一下,“你说我是不是有点傻?”
张一凡安慰道:“人都有一种信仰,不管你信什么,那都是一种精神寄托。也许这是对他们最好的祈祷,也是对自己最好的安慰。你别多想了,真不好意思,勾起了你的伤心事。”
姚慕晴摇了摇头,“没事,我很少与人谈心事,你是第一个。自从那天与张书记您跳了一回舞,你的形象在我心里就高大清晰了起来,恕慕晴大胆,已经私下里把您当成了自己的知己。”
“哦?那倒是我的荣幸。”张一凡笑了起来。觉得姚慕晴的话,听起来那么悦耳,就是拍马屁也是那么不着痕迹。
姚慕晴接着道:“其实我们已经有数度相逢,五次谋面,只是张书记恐怕是贵人多忘记,早就不记得慕晴罢了。其实张书记对慕晴那次在雨中的援手,慕晴一直铭记在心,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说声谢谢而已。”
张一凡暗暗一惊,姚慕晴居然也记起了这些锁事。本来自己都快要忘记,今天被她这么一提想,张一凡又回忆起来两人的数度相逢。
姚慕晴像忆语般的喃喃说起,“您还记得第一次不,我们擦肩而过的那会?”
“你说的是在温泉山庄吧?”张一凡摸摸鼻子,能让自己回忆起来的,就是姚慕晴身上这香奈儿的五号香水。
姚慕晴眼放奇光,温情地点点头,“其实那天,我也留意了你。我很少这么留意一个人,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张一凡摇摇头,姚慕晴道:“就是您那两道眉毛,它们就像一个城市最具标志性的建筑,总是那么醒目,想叫人忘记都难。”
张一凡无语了,居然还有人这么认为。自己这两道眉毛,很有个性吗?
姚慕晴似乎从刚才的伤感中解脱出来,“其实很多的时候,男人在留意女孩子的时候,女孩子也要留意他们。她们都说我天生眼高于顶,孤芳自赏,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你那两道眉毛,居然如影相随,深深地印在我的记忆中,甩也甩不掉。后来又接二连三的几次偶遇,把我都晕掉了。更没想到,这么年轻的你,居然是永林地区赫赫有名市委书记,慕晴倒是真的眼拙了。”
“呵呵……有意思!”张一凡笑了起来,两道眉毛随着笑意而精彩。
姚慕晴就看着他,“人的一生有很多种偶遇,大都在匆匆匆忙忙的人生中淡然失色,永远只有那么一二个人,能带来一丝共鸣。慕晴想斗胆请张书记,承认了我这个朋友,行吗?”
姚慕晴伸出手来,那洁白的纤纤玉指,令张一凡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次的雨中的情景。
握住姚慕晴的手,一丝熟悉的凉意袭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