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大人的到来不是覃深吃瘪的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赵敞直接带着三个孩子去了书房,徐父也跟着一起。
“我老夸小凌字写的漂亮,怕你们不服气,这次就让你哥俩见见真章。小凌不介意露一手吧?”
赵凌已经有所预料,闻言谦逊的点点头。
“很高兴有机会和素之哥覃深哥学习一下专业的写法。”
赵凌这话就是顺着赵敞说的,但心思敏感的覃深却觉得他意有所指,于是不悦的瞥了他一眼。
赵敞的别墅一层单独辟出了一个很大的书房,里面陈设大气简约又不失书香雅韵,看得出来是花了心思的。
徐父和赵凌走在后面,见他看到宽敞书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徐父适时解释道:
“你赵叔在书法界很有名望,不少人求着他腾空培训孩子,所以他就辟了这间小书房,收了几个亲友的孩子教着。”
赵凌恍然。这应该也是上流社会对子女的培养内容之一了。
不过也不止,徐父说的亲友,怕都是权贵高门吧,毕竟以赵敞的地位,不是谁都能来拜师的。
走到书桌前,拿起毛笔,覃深的态度又不自觉倨傲起来,他是最早跟着赵敞学书法的,也是一起学习的孩子中最出众的,覃深有把握在书法上吊打赵凌。
即使赵敞说过赵凌的字写的不输他们,但覃深其实很不服气,一个乡下人,既没有老师教,也没有家学渊源,怎么比得过他?
赵敞找了一首短诗让三人写,为了激励三人,他还给了个彩头。
“都认真写啊,一会儿写的最得意的我奖励他一块上等老徽墨。”
赵敞这话一出,三个人眼睛都亮了。
老墨块难得,上等的老徽墨更是可遇不可求,尤其现在有的人到手好徽墨更倾向收藏不转手,导致徽墨更加难得。
赵凌也知道这其中价值,顿时收起了藏拙之心。
他抿抿唇,决定用点心写,这样既可以给覃深一点打击,还能白得一块徽墨,赚大发了。
“老墨?老师,是不是上周你托人从拍卖会上拿到的那块?真给我们?”
柳素之猫眼放光,一边说话一边搓着手做出一副财迷样,逗得几人失笑。
“是那块不错,不过不一定是给你的啊,你的竞争对手很强哦素之。”
赵敞笑的眉眼起褶子。
覃深闻言面上浮现出势在必得,柳素之什么水平他很清楚,比他还差了一点,至于赵凌,他压根不当回事。
思及此,覃深自以为这块墨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看来确实是好东西,小凌可得加油啊。”
徐父也笑着揶揄赵凌。
赵凌薄唇上挑,笑的有几分羞赧,却大方不畏缩。
“我会的,叔。”
告知彩头后三人明显干劲更足了。
柳素之铺平宣纸,挽起袖子开始研墨,其他两人也动作起来。
赵凌研墨的动作行云流水,无端显出雅致,一点不显得生涩僵硬。
覃深就在他旁边,自然也注意到了他流畅自然的动作。
赵凌察觉到他的打量却不在意,镇纸轻轻压住宣纸,赵凌从笔架上挑了一只毛笔,染毫舔笔,执笔浑然端庄,落笔淡定自若。
一首短诗也不过二十八个字,覃深最先停笔,将笔放好后他胜券在握的看向赵敞,却发现赵敞和徐父的视线都聚在他旁边的人身上。
覃深皱眉,也跟着看向赵凌。
赵凌也刚好写完,他放下笔,看到柳素之还没停笔就安静的站着等待。
柳素之很快也写好了,他长舒一口气,看着自己的作品满意点头。
赵敞和徐父对视一眼后走上前检查三人书写。
看到柳素之的字。赵敞点了点头,赞许道:
“不错,有长进,看来素之没有偷多少懒。”
柳素之一开始没听出不对,嘿嘿笑了两声才后知后觉赵敞在半夸半敲打。
“我可一点没偷懒啊老师。”
他为自己打不平。
赵敞没多说他,走到覃深桌前继续检查。
看到覃深的字,赵敞先是点头,接着又顿住,他的视线从桌上移到覃深脸上,颇有些意味深长的开口点评:
“覃深写的很好,就是有些着急了。”
字如其人这句话是有根据的,从一个人写的横撇竖捺走势就可以大概推断出这人的一些性格特点。更何况覃深是赵敞一手教出来的。
覃深心里有鬼自然发虚,他眼神闪躲的低头回答:
“是我没把握好笔力,谢老师指正。”
赵敞再次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却还是收回了眼神。
柳素之也探着头去看覃深和柳素之的桌上。
赵敞走到赵凌桌前,垂头只是一眼,霎时他就抬头难掩惊诧的看着赵凌。
“你这孩子……之前是没用心写啊。”
赵敞这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听着像是批评,可赵敞的语气却又是惊叹的。
柳素之不明所以的走近,当他看到赵凌的字时也瞪圆了眼睛。
“我去,你丫的额——你、小凌你这真是自学的?”
覃深早就好奇难耐了,此时被赵敞和柳素之的反应带动,也忍不住走近,看清后不自觉咬紧了后槽牙。
赵凌唇角微抿,淡然的接受几人犀利目光。
徐父一头雾水,他也看到了赵凌的字,但他不太懂书法,倒是能看出赵凌写的字透着横姿险劲,让人觉得笔墨间刚劲灵动。
只是另外三人反应明显过大,徐父难免也跟着紧张起来。
“老徐啊,这孩子我可能没什么教的了。”
半晌,赵敞才面色复杂的说出一句话。
他这话一出,几人都惊了,只有赵凌依旧平淡。
徐父啊了一声,很快意识到赵敞并不是不愿意教赵凌,而是……
“小凌写的很好吗?”
徐父还是没忍住问出来。
赵敞深深看了赵凌一眼,点头说:
“他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水平,真的是天赋超群了。”
除了用天赋解释,赵敞很难想到别的,柳素之和覃深是他细心教导的,可和璞玉天成,几乎未经雕琢的赵凌比起来,此时差了些。
赵敞的话很清楚了,柳素之和覃深面色各异。
柳素之是满目的惊叹和钦佩,而覃深却是下唇抿直,不甘又颓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