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请君入瓮(1 / 1)

御前女提刑 不意秋 1034 字 1个月前

广安侯府的往事算不得什么秘密。

现今的广安侯夫人小张氏并非原配。虞风原配原为小张氏的嫡姐。只是十年前去京郊为虞老夫人祈福,路遇匪乱,一命呜呼。而虞风原就更属意温婉可人的小张氏,张家虞家一拍即合,便做主让小张氏进了侯府。

入府不足一年,小张氏便为广安侯诞下了一子。只是早产不足,小子虞穆天生多病。广安侯府为着这个独子费尽了心思,千辛万苦亲寻了一枚上好的玉山琥珀,专治先天不足引起的哮症。

小张氏这一番话滴水不漏,既表现出了自己的有情有义,对夫君和亡姐的敬重,又将自己思虑周全、为宾客切身考虑的侯府夫人形象展现在众人面前。

更是随手一扔,将所有过错都甩在了玉浅肆身上。

林深心中轻叹,果然是个厉害人物。不知玉浅肆会如何应对。

他偷偷打量了玉浅肆一眼。来之前,自己已经将广安侯府的大致情况说给了玉浅肆听,希望这个小祖宗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

玉浅肆微微一笑,并不打算理会,“夫人这些语中带刀、意有所指的后宅之词对我没多大作用。与其着急把罪责都推给我,不若如夫人所说,全心全意先找到您的‘珍贵’之物。”

没想到玉浅肆会直接将话挑明,小张氏面上一阵难看。

“这个黑衣男子,便是我方才趁着后院失火之际,在院子东北角抓到的。夫人请看,可是贼子?”

小张氏虽然慌张,但还未彻底失去理智,看出了这是玉浅肆的试探,忙道:“我当时并不在院中,怎么会知晓贼人是何模样?”

一来自己不在现场,二来此人无论如何看都不似“贼子”,万一是玉罗刹与人合伙设的局,想要借机搜查就坏了。

玉浅肆不为所动,更进一步:“听府中管事福泉说,发现失窃是院中有一丫鬟被打晕了?”

小张氏闻言,心下微定。福泉来时已经说明了为了让玉罗刹接案而抛出的饵,她也早就安排好了心腹充当这个“被打晕”的角色。

一个小丫鬟闻言福礼道:“回......玉馆主的话,正是奴婢。这会儿奴婢后脖颈还疼着呢。”

玉浅肆招手让丫鬟走近,看了看丫鬟的后脖颈,的确有一道淤青,是横掌劈下的痕迹。

小张氏看自己安排得天衣无缝,玉浅肆似是没了决断,不禁有些得意起来。名动京城的玉罗刹不过如此,还不是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

玉浅肆又听福泉将方才失火时的情况一一说明。依着玉浅肆的方法,宾客家丁均无异常。

众人这才恍然明白,方才所谓“走水”竟然是试探。

玉浅肆抬眸扫过堂内,在场宾客的神情精彩纷呈。

有的敢怒不敢言,有的神色躲闪,有的想通了试探之法而面露惊诧与佩服,当然还有小张氏恭顺下得意的眉眼,以及广安侯虞风快要按捺不住怒意。

“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玉浅肆眯着眼睛笑起来,像个寻到了有趣玩意儿的小狐狸崽子。

“且不论这黑衣人是否是贼子。我抓到他时,他身上并无赃物。而您说了,自案发起至今没有人出入过,那失物就一定还在这间别苑里。既如此,直接找出来不就好了?我看......就从兰车苑开始吧。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

小张氏闻言惊得再也顾不得扮出温婉得模样来。见无涯卫已经要动作往内院走去,徒劳地张开双臂想要阻拦:“住手!都住手!不许去!”

玉浅肆玩味的眼神扫过,她才惊觉自己反应过度了。

小张氏一边递去柔弱的眼神给广安侯,一边凄凄道:“玉馆主,我知你想要帮我的心思,但这毕竟是广安侯府,你怎敢随意搜查?”

虞风方才也是被玉浅肆说风就是雨的执行力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惊怒不定。

“玉浅肆!你不过一个吏员罢了!怎敢随意搜查朝廷命官!”

玉浅肆不为所动,沉声道:“提刑司由陛下亲理,查尽天下事。但有冤屈,必以理相护,存理者,无边亦无涯!”

身后的无涯卫散发着森然冷冽。

“陛下亲提的‘无涯’二字,如今还悬挂在提刑司的堂上。广安侯,您莫不是连陛下也不放在眼中了?”

玉浅肆看厅中众人皆是面色煞白,暗暗扬眉。往日里提刑司恪守本分,只查冤狱却还要被处处阻拦,被污作“绣衣直指”、走狗鹰犬。

既如此,那总不能白担了这些骂名。

不管他们内里如何看待提刑司,只要提刑司还在一日,他们就还是陛下亲命之人。

“广安侯,你敢违抗圣命?”

玉浅肆压低声音,志在必得。若是有理有据,身为苦主,又有何惧?

厅中众人被玉浅肆迫得不敢呼吸。伯懿也没想到,传说中的玉罗刹是如此大刀阔斧,不管不顾的做派。

白烛被夜风轻扫,烛火发出“呼呼”的细微风声。宾客虽满堂,厅中却静极,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小张氏一深宅妇人,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已被骇得不能言语。

而罪魁祸首玉浅肆却在此时轻轻一笑,笑靥在烛火的映照下夺目而闪耀。

她打量着灵堂的装饰,状作无意地突然换了话题,似是在好心缓解当下厅中一触即发的紧张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