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晓棠跨进家门,前院廊下坐着一些陌生的女人纺线穿针,只何春梅看着眼熟一些。
再往后走,经过水井时另有两三个人在洗羊毛。
段晓棠:“进度怎么样?”
陈娘子:“彩线做出来了,针法还在摸索中。”
段晓棠不知道祝明月如何安排,连“慢慢来”无法说。
白秀然躺在躺椅上,手上举着一本书,不知看没看进去。瞥见段晓棠进来,“还以为你会晚一点回来。”旁边晒的两桶水,时辰稍短不够热。
段晓棠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感叹道:“你都不知道他们把我带哪儿去了。”
白秀然能想到最离谱的猜测,“平康坊。”
段晓棠轻轻地笑出来,“宝隆和,我和孙掌柜照面的时候都懵了。”
白秀然可以想见当时的情景,忍不住笑出来,“他们没打听过么?”
段晓棠:“军营和市井是两套不同的体系,消息不互通。他们之前还以为我是你家亲戚。”
白秀然:“你若是脸皮厚些,怎么不能打白家的招牌。”不承认也不否认,说到实处模糊以对。
段晓棠嘟囔,“本来就不是呀!”
白秀然推心置腹,“白家虽不是南衙将门,到底高门显贵,沾上两分别人不会看轻你。”
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敢借着白家的名号行事,段晓棠的人品能力比他们强多了。作为白家女,白秀然不介意段晓棠在外打上白家的旗号。
“我明白。”段晓棠心底还是不愿意,身上有个大雷,指不定哪天就爆了。
素云从厨房提来半桶热水兑上,白秀然推了推她,“快去洗澡,我给你守着。”
一刻钟后段晓棠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白秀然拿着毛巾给她绞头发,“前院在做什么?”
段晓棠:“给冬天做准备。”
白秀然:“冬天,看不明白。”
段晓棠:“等祝总把一切梳理清楚,自然是要找你的。”
“那我等着她了。”白秀然和祝明月合作,万事不操心,每天在家里擎等着钱送进口袋里。反观另外两个私房铺子,经营得叫人头疼。
段晓棠接过毛巾自己擦起来,头发有些长了,洗头太麻烦,下次剪掉一些。
“今天出去吃饭我才知道,庄旭是右武卫游骑将军武俊江的表侄,左武卫的梁景春又是武俊江的外甥,而庄旭的表姐嫁给了范成达。”
段晓棠没有其他意思,单纯吐槽他们之间复杂的姻亲血缘关系,绕得人头疼。
庄旭入仕的起点与范成明相比并不高,时至今日段晓棠也不知道庄家当家做主的是谁。
这种事情只要留心打听总会知道,白秀然清楚段晓棠只是不在意罢了。
白秀然:“我们从小背诵氏族志,分辨各家姻亲关系。你呀,慢慢练吧!”
段晓棠长嘘一口气,“任重道远。”
无论何时何地,权力地位通过血缘和性传播,都是主流。
白秀然心里清楚,吴岭提拔段晓棠就是看重她身后空无一人。在外人眼中,自己和白家并非紧绑在一块。她的重要性远远不能和兄弟们相比,无论是同胞还是异母兄弟。
所以吴岭轻而易举的将段晓棠从白家的大船上剥离下来。
若春风得意楼主事的是白旻或者白湛,吴岭要人之前都要再多思量两分。
“日后你与营中同僚们往来,多留个心眼,谁知道他们背后站着哪家亲戚故旧。”
白秀然接着给段晓棠科普如今的南衙势力分布,“南衙十六卫,左右监门卫左右千牛卫于宫中值守,实际不归南衙管辖。”他们听命于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