坞头村穷,只有不到三十户人家能盖上砖房。
村长王旭东家就是其中一户。
他家甚至连墙上都整整齐齐贴满了朱红色的瓷砖,远远看去,亮闪闪的。
曾经我最羡慕的就是村长家。
不仅顿顿有肉吃,还有这么漂亮的房子可以住。
那时我的梦想就是能盖上一栋体面的房子,让奶奶过上顿顿有肉的好日子。
只可惜物是人非......
村长家的大门并没有锁。
“咚、咚、咚.....”
我叩响银色不锈钢大门,高声问道:“村长,您在么?”
等了几分钟,依旧没有人回应我,我便直接进了院子。
明明是白天,可村长家所有房间的门都是关着的。
“沙、沙沙.......”
细微的声响从偏房传来。
这声音很奇怪,像是在撕布料,但又比布料撕开的声音要小很多。
村长的妻子早些年得癌症去世了。
子女这些年也都在外面工作,连过年都不回家。
偏房里的人应该就是村长。
我走到偏房外,发现偏房的门被锁得死死的。
旁边的玻璃窗也被一道白色窗帘遮得严严实实。
透过窗帘,隐隐约约能看到一道黑色的人影,正伏在桌子上,像是在裁剪衣服。
随着他手上的动作,不停有“沙沙”声从屋子里传来。
之前从来没听说过村长有做衣服的喜好。
虽然心里觉得奇怪,但我并没多想,轻轻敲了敲黑色防盗门:“村长,你在里面么?”
屋内黑影一顿。
“谁在门口?”
村长语气里带着戒备,声音也和平时不一样,就像是喉咙里卡了东西那样含混不清。
“是我,陶安染......”
“哦,是陶家丫头啊。”
他像是松了口气般:“你有什么事就在门口说吧。”
“张子君让您组织十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带上挖土用的铁锹、铲子,黄昏前在河边荒田附近集合。”
“哦,知道了,你回去吧。”
我一愣:“好。”
离开院子。
我往河边走去。
想起刚才在村长家的场景,我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清凉河从村头流到村尾,贯穿整个坞头村。
说来这条河也十分奇怪。
河左岸的地,种菜没有一点儿问题。
可它的右岸,不管种什么都活不了,甚至连杂草都长不出来。
久而久之,种不出东西的那片地,就成了荒田。
我踩在松软的泥土上,耳畔是潺潺的流水声。
仔细地找着,停在了有黑雾的那片土地附近......
我站在一棵干枯的树旁,看着面前的土地。
黑色烟雾不停地从松软的黄土里飘出来,像是香火一样源源不绝。
仔细观察后,我这片土地的土和四周不一样,像是被人挖过又填上一般。
我不由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心里大致能猜到活尸就埋在这片土里。
“是那里么?”
“那不是老陶家的丧门星么?她来这里做什么?”
“村长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好像提到过一嘴,是这丧门星帮大师传的话,让我们带着家伙来这里集合。”
“这大师靠不靠谱啊,居然找这小克星来传话,晦气死了。”
“可不是,要不是这小丧门星她娘,咱们能天天提心吊胆的吗?”
“要不是她娘,我叔也不会死,可怜我叔只活了不到六十岁,就被陶安染她娘活活给剖心挖肺了啊。”
“就是这小丧门星克死了村里人,她就不该被生出来。”
......
男人们骂骂咧咧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我握紧双拳,看着面前的人:“如果不是我让村长通知大家把糯米洒在门口,你们早就死了。”
“是我救了你们,你们凭什么骂我!”
知道活尸要进村的那天,我顾不得休息,第一时间去山下找张神婆帮忙,差点死在张神婆家里。
回到村里,我没有计较村里人把我当做杀害吴二的凶手抓了起来,还告诉他们对付活尸的办法。
我不期待村里其他人能够感激我,但他们至少不该这么针对我!
“骂你算是轻的了!”
为首的一个汉子指着我脑门,怒目圆睁道:“如果不是你娘,我们村里根本不可能死这么多人!”
他说着,攥紧了手中的铁铲:“父债子偿,你个小丧门星,就该把你丢到河里!”
“对!就该好好教训她一顿,这几天我连门都不敢出,都是这死丫头家害的。”
“是啊!我家的地都没人管,要是长不出果子来,我一定要找陶家赔钱......”
........
面前几个人越说越愤怒,仿佛他们所有的不幸都是我造成的那般。
倏然,有人抬起了铁铲,猛地朝我面门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