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张子君对视一眼,转身就朝着忘生桥的方向狂奔。
张子君始终是练家子,他跑得比我快些。
烈风将青灰色道袍扬起,被束起的黑色长发高高扬起。
他眸底漆黑,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握着黑色对讲机,急道:“怎么回事?别急,先说清楚。”
赵星如声音微哑:“忘生桥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浮起来了,像是一张脸,但那张脸比脸盆还大许多,脸上好像有六只眼睛......”
蜘蛛一般呈二至八目。
六目蜘蛛.......六穆神君.......是那邪神要出来给公羊蝶报仇了。
我心头一阵发紧,按照刚才的说法,若那邪神真的带着千万鬼奴出来,那该如何。
思及此,我后槽牙被咬得死死的,抬眸看向前面那穿着青灰色道袍的背影。
我不迷信卦,但这一刻,我却无比希望之前张子君之前问香看到的卦能应——今夜有惊无险。
可目前来看,并无破局之法,除非忽然出现一个会黄箓斋的人。
张子君将黑色对讲机凑到唇边,沉声道:“赵星如,忘生桥上的坛,今夜得开,我在往忘生桥方向赶。。”
赵星如此时也冷静了不少,道:“我们这边该怎么配合你?”
“坛里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让张家的提前把法衣和令旗备好,今夜我要恭请雷部三十六将诛杀那为祸世间的邪神。”
张子君顿了顿,继续道:“六穆神像和刽子手的屠刀,都准备好了么?”
“嗯,都到位了。”
赵星如顿了顿,道:“有多少把握?”
“不好说,邪神能对付,但他的鬼奴不好搞,老张,问这些没有意义。”
张子君轻吸了口气:“那东西是公羊蝶一手造出来的,一旦它问世,便是要给公羊蝶报仇,要整个芙蓉镇给公羊蝶陪葬。”
“我们......回不了头了......”
赵星如顿了几秒,语气沉重而笃定。
“知道,兄弟们进了十八处,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遗书和生死状都签完了来的,干就完事。”
我跟在张子君身后,听到赵星如这番话,心中猛震了一下。
看着前方不远处,桥上站满的人,心中有种复杂的情绪在涌动着。
上了桥,便有两个穿道袍的张家人,举着绣满花纹的厚重紫色法袍站在桥头。
张子君甫一靠近,将手臂一伸,法袍便穿在了身上。
整理法袍的时候,张子君看向我:“陶安染,回去,这是老板的命令。”
我抿唇:“不回,今日若是你输了,芙蓉镇大家一起完,回不回去没什么区别。”
“你家里那位能保你。”
“他出远门了,回去还不如在这里安全。”
闻言,张子君没再说话。
我则独自让到一旁。
并非是我要作死,而是直觉告诉我,不能回去,今晚我必须留在这里。
那种感觉很难受,而且非常强烈,仿佛我一旦离开,这里就会成为人间炼狱,致使我连挪动一步的力气都没有。
更何况......
我抬手摸了摸脖颈上的玉佩,万一柳墨白有办法对付那些鬼奴呢。
十八处的人退到了桥下,桥上站着的都是穿着青灰色道袍的张家人。
绑了铃铛和铜钱的红线从桥头接到桥位,阴风拂过时,铃铛便发出“叮铃”脆响。
法坛被设在忘生桥正中央。
黄梨木雕花桌上,放了一个金色神位,神位上篆刻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离得太远,我看不清楚,但也能猜到写的是今晚张子君要请的各位神君神将。
桌上香烛贡品均比之前招魂时规格更复杂。
除此之外,桌上还放了一把锯齿状带有飘带的绣花三角旗,旗上绣了我看不懂的花纹,还有一个红色的“令”字。
另外,桌上还摆放了,一把七星剑和一个三清铃。
张子君走到坛前,拜了神像,刚拿起七星剑和三清铃,桥下忽然传来了水声。
我这才将视线转向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