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长青生活在海市附近的一个县级市里,他不可能会唱这样带着地方口音的山歌。
我双目凝在前方那三座紧紧挨在一起的山峰上,喃喃道:“原来那个时候,是陆斐在向我求救......”
“嗯?”
旁边柳墨白看出我情绪的巨大波动,他沉默几秒道:“怎么了?”
心跳速度越来越快。
我颤声道:“送龚长青去蓝天精神病院那天临走的时候,龚长青被锁在独立病房里,一看到我,他就发起疯朝我冲来。”
“那时候他还唱了一首歌,和牛头山有关的山歌。”
“陆斐是在向我求救,而我却一点也没察觉出来。”
脑海里浮起初见陆斐时,那张腼腆害羞的脸。
他喊我一声“姐姐”,提醒我画室里的画有问题,而我却在他求救时视而不见。
那时候的他该有多么绝望。
他明明在崩溃地叫喊求救,却被人当做一个疯子来看待。
柳墨白轻轻揽住我的肩膀,温声安慰道:“即便知道了,你也没有办法,而且会打草惊蛇。”
“别忘了,陆斐还有一魂一魄在乔时秋他们手上。”
落在身侧的手死死捏紧。
陆斐真心把龚长青当师父,心甘情愿替龚长青画画。
哪怕龚长青对他有知遇之恩,陆斐也报答清楚了,可龚长青却依旧不满足。
我微微吸了口气:“还来得及么?”
魂魄离体太久,很可能就回不去了。
之前齐芳容和樊诗然换魂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若非城隍大人出手相救,樊诗然恐怕是回不去自己身体的。
“来得及,晗芝老祖宗有办法。”
柳墨白沉沉道。
“对哦,晗芝老祖宗和城隍大人是同一师门的人,城隍大人会的,晗芝老祖宗应该也会。”
我顿了顿,语气也低落了些许:“可他愿意帮我们么?”
“会的,晗芝老祖宗向来嘴硬心软,他不是坏人,更何况我的命是你和乔家救下的。”
“让陆斐回到自己身体里,他才能做证,定龚长青和乔时秋的罪,晗芝老祖宗不会不管的......”
柳墨白微微叹了口气:“证据越多,越好定罪,十八处也不能没凭没据抓人。”
我点点头,看着窗外的灌木野草。
等到陆斐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到时候他和龚长青恐怕就是仇人了。
我蓦然想起陆斐被换了身体后,在精神病院里画的那些画。
画风很是黑暗,画面上很多阴曹地府的场景,很是可怖。
可即便如此,他的画作流入市场后,依旧遭到了哄抢。
陆斐的天赋不可估量,龚长青还真是要榨干陆斐最后的受用价值啊......
封闭的村子大多都有一个特点,就是路难走。
铉叔开着车,在极其狭窄的山路上小心翼翼行驶了三个小时,终于停在了一个石碑前。
那石碑看上去很旧,上面的红漆字已经淡了很多。
我视线落在“临门村”这三个大字上。
许多年前,李菊和陆斐就是在这个石碑前拍下了一张合照。
“铉叔在外面等我们,我们进去吧。”
柳墨白下了车。
他穿着一身深棕色长风衣,搭配黑色高领毛衣,与周遭灰扑扑的环境,仿佛是两个图层。
我点点头,从包里摸索出一张工作证备用。
可还没走两步,一个穿着破旧毛衣,黑布裤子的赤脚小男孩看着我们,道:“你们是谁家亲戚么?”
男孩看上去七八岁的样子,体格瘦弱,但是精神却很好。
只是深秋时节还穿着打着赤脚,让人看着着实心疼。
“我是十八处的工作人员,过来查案子的,你能带我们去找村长么?”
闻言,男孩眼睛亮了亮:“你是来帮我们的吗?太好了!快跟我来。”
男孩雀跃的表情令我愣了几秒,然后点点头,刚要走,回头却发现柳墨白不见了。
同时我手腕一凉,风衣袖口下缠了一条黑蛇。
男孩背着个藤条编成的背篓,回头用那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我:“姐姐,你怎么还不走?”
我唇角勾了勾,抬步跟了上去,对男孩温声道:“你叫什么名字?能和我说一说你们村子里的情况么?你们遇到了什么困难?”
男孩告诉我,他叫陆鑫,是临门村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
从村里一个叫李菊的女孩去世后,他们村子里的人开始有人出现梦游的情况。
起初的时候只是几个人梦游,后来梦游的人越来越多,到了后来就变为整个村子全部人集体梦游。
见到这样的情况,村长实在是扛不住了,只能下山找人帮忙。
之后,他们的事情被交到了十八处处理,十八处的人让村长回村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