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沈丞相又说,“听闻,陆小姐修道,是玄门中人。”
这事,他怎么会再让晋王糊弄过去?
“晋王带陆小姐去未明山,应该也是为了勘查风水,断凶吉。”
“去梨山,也是因为梨山出了怪事,他们抓了一人,在梨山布阵,杀飞禽走兽,以兽尸为祭,不知道在做哪种邪门歪道。”
“陆小姐在乡下养大,又是如何懂得这些?”
毕大人松了口气。
今天沈丞相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一直咬着晋王,但是对于他们来说是好事。
“对,皇上,微臣也是想说这一点。听说庄子上那些人还是陆小姐救的。”
所有人都看向了晋王。
大周不排斥玄门,甚至,玄门在大周是有崇高地位的。
但那是指真正有本事的玄门之人。
因为民间也一直有传说,大周开国之初,是因为有玄门相助。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玄门式微,真正有本事的玄门之人少了,倒是有不少出来坑蒙拐骗的,还有邪门歪道的,渐渐就坏了玄门名声。
导致现在大家听到玄门,都不是什么好印象。
特别女子。
说是玄门中人的女子,都会被用异样目光看着,被指指点点,说难听话。
可以说,玄门女子现在就是下等身份。
要是陆昭菱真说是玄门中人,那晋王估计要丢脸丢大发了。
这下,不止是娶了个出身低微的,还是个邪门歪道。
笑死人。
林荣沉着脸看着沈丞相。
他看出来了,沈丞相今天就是想坏了晋王和陆昭菱的婚约。还想把陆昭菱踩进泥里。
之前沈丞相对陆昭菱还没有这么厌恶,也没站出来说过她什么。为什么今天就是容不下她了?
林荣表面平静,实则在飞快地转动脑子想着怎么帮陆昭菱说话。
“皇上,臣之前才想说清楚,未明山,最先指出那头赤麂不能吃的,正是陆小姐。而且,周小侯爷还说过,当时看到陆小姐手里举着一只奇怪的铃铛。”
沈丞相没看晋王,他心里稳了稳。
只要再把节奏拉回来,晋王还能再怎么搅浑水?还能再怎么护着陆昭菱?
“未明山和未明湖是龙脉所在,晋王带着陆小姐过去,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有人从陆明老家前来,说起陆小姐在乡下的言行举止,与现在京城中这位陆小姐完全不同。”
“皇上,臣有个很荒唐的疑问,这位陆小姐,当真是陆明的嫡长女吗?”
沈丞相说完,挥挥袖,跪了下去,额抵在地。
“微臣告罪。”
毕竟他如此揣测晋王。
所有人都看向晋王。
就连陈大人都紧张了起来,他手心渗出了汗。
其实陆小姐用玄术的时候也没当秘密。
但是基本上,被她用玄术所救的人都会站在她那边,不会出去乱说。
可真传出来也不奇怪。
庄子上那么多人呢。
哪怕是有些人无恶意,跟别人当奇闻怪事说出来,也有可能。
事关梨山煞月,对着皇宫,事关盛往的古怪祭阵,对陆昭菱和晋王就不利了。
太子是在的。
只不过,皇叔早早就交代过他,今天不管说什么,不需要他开口,所以太子一直就站在那里没出声。
现在太子也担心不已。
殿上一片寂静,很多人都屏住呼吸,生怕自己喘气的声音大了些,都会引来注目。
沈丞相跪下,毕大人自然也跪下了。
两人跪在那里,其实给了皇上一种压迫感——
总得处理陆昭菱这件事。
晋王却站得笔直。
太子看着这样的皇叔,又不得不佩服他的淡定。
要是陆昭菱真被判断为邪门歪道,皇叔还带这样的人去看龙脉,去看梨山,皇上肯定不能忍。
“晋王。”
皇上开了口,不是叫阿阅了。
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说的可属实?陆昭菱是玄门中人?”
皇上的语气沉沉,听起来不妙。
陈大人抖啊抖,心里挣扎得厉害。完了,他要不要出列替陆小姐说好话?
可他说啥啊!
万一说的不好,反而坏了事怎么办?
他飞快地给了林荣一个眼色。
林荣!你快想想办法!
林荣敛着眸,没理会他。
陈大人气坏了。
这个林荣,平时主意多得很,关键时刻就跟个闷葫芦一样!
皇上看着周时阅的眼神,带着压迫。
这个时候,周时阅突然叹了口气。
“唉!”
众人都愣了。
什么意思?
晋王要认了?
“皇兄,臣弟给你的信,你看清楚了没有啊?”周时阅问。
“朕自然看清楚了。”
“你再仔细看看,最底下一行,哦对了,写到那里的时候纸不够了,所以臣弟把字写小了才挤下去的。”周时阅说。
他一封信,两页纸,写得密密麻麻。
皇上让人把信取来,看第二页,最底下——
那是一行字???
那不是他乱涂的一串麻花吗?!
皇上看着最底下那小小的,挤得密密的字,都想抄东西砸周时阅。可惜他手边没有砚台。
“这写的什么!”
“拿烛火照照,清楚些。”周时阅挺抱歉地提醒,“真的不够纸了,王府的信笺也正好用完,想着就差一行,挤挤吧。”
信你个鬼!
烛火凑近,皇帝眯着略带老花的眼睛,把信移来移去移到一个合适的距离,才终于看清了那一行字。
“皇兄,臣弟跟你说一个秘密!陆昭菱竟然是第一玄门的传人!就那个,那个啊,那个第一玄门!”
就这句话,字数还挺多,非挤得紧紧的。
“小时候,我有秘密不想给别人看到,只想给皇兄看的时候,用的就是把字写小这个办法,皇兄忘了吗?”
周时阅挺委屈地说了一句。
陆昭菱是玄门中人的身份,总要公开的。
他让陆昭菱别管这些事,自然得考虑得仔细些。
今天要是没人说,这一行字就先不提了,另找时机。
但有人提了起来,他就跟着提。
虽然时机不太好,但无碍,后面再做些补救就行。
皇上拿着信的手都在抖。
他真想把信揉啊揉成团,砸周时阅脸上去。
但周时阅说小时候是这样的习惯,是真的啊。
周时阅没变,没骗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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