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擦咔擦！”巨大的冰球表面突然出现一道裂缝，随后听到嘭地一声，无数寒冰碎片被湖水冲走，祁遇的身影重新出现。

姜苒的身体被雷锁缠身，一时间动弹不得，望着不远处的祁遇，深吸一口气，紧接着笑着对他说，“还是小看你了。”

从某些方面来说，祁遇和姜苒都是相似的，一旦被他们视为对手，便不予余力，毫不留情，不会给对手任何翻盘的机会。

祁遇心知这仓促布下的阵法也困不了姜苒太久。

现在，他有两个选择，一，快速逃离湖底，但现在陨湖战场已经没有陆地给他下脚，只能飞在空中继续和她作战，但他的整体状态不及姜苒，而且随时还有再次被她拉入水中的风险。

所以现在选择便只有第二个了。

祁遇的气息攀登，长发飞扬，持着一根黑色的神枪，瞬息而来，他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化为一道闪电，横扫而来。

巨大的震动让头发和衣裳纷飞，黑色的蒙缪假面掉了下来，姜苒及时用左手接住，但面具只来得及挂在鼻子上，仍露出了一双眉眼。

姜苒的眼眸中蓝色褪去，一抹紫意将其取缔，眼睑边的白色鳞纹未消。

“祁遇。”一道缱绻的声音传来，好听至极，在水中散发出来的波纹，好像有着神奇的魔力令人提不起战意来。

祁遇的速度依旧很快，但眼力好的人便可看出，好似慢了一丝。

有人以琴声为媒，调动他人之情绪、精神。

精神类的玄术变化多端，如偏偏润雨细无声，神不知鬼不觉便对人造了影响。

姜苒曾有段时间让琴女陈静芸伴在身侧，从她那习得了一种声音之法。

“当！！”

身体虽被束缚，但一双手却仍解放在外，姜苒用剑格挡，连续挡下祁遇的数百次枪吟雷刺，但身上新的伤处不断，继续下去，非常不妙。

“祁遇。”姜苒的眼眸微闪，突然提起与战斗无关之事，声音中带着丝丝缕缕奇幻的纹波，“你有事情瞒着我。”

祁遇的身躯突然猛然一顿，紧接中是出手更快更狠厉的招式。

不要去听。

祁遇想道。

他一开始就知道的。

观察姜苒以往的对战便知，她最擅长用言语迷惑他人心智。

包括一开始与用神木与他人做赌注，被神木迷惑的弟子宛如贪财的赌徒，失去了基本的判断力。

与人对战，最忌惮情绪不受控制，这意味着接下来你的一举一动很可能都在对手的掌控之中。

如今她突然提起与战斗无关之事，只是想要乱他节奏。

祁遇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一直在避着我，什么时候开始的？”

祁遇心脏猛然一跳，那枪尖一闪一暗的电光正如他的忐忑。

“从南柯酒馆之时便不敢与我对视。”姜苒眼眸转动，手腕微微甩动，那系在迟渊剑柄的剑穗忽然变得绵绵细长起来，赤色的长线仿佛有了生命，渐渐地缠上了祁遇的身躯、墨渊枪。

“我还挺难过的，难道是我做了什么事情让你不快了。”姜苒左手扶住黑色半脸面具轻轻盖在下半张脸上，眉间微皱，眼眸暗沉翻涌，难辨忧乐。

祁遇想充耳不闻，但那靡靡之音总往耳朵里钻，听到姜苒有些忧虑地问是不是她做了什么事情让他不快，他下意识想要反驳，但嘴巴微张，刚要说话，无数湖水便往嘴里灌。

“唔……”

祁遇有些乱了。

姜苒也知道他有些乱了。

可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能让祁遇如此……

姜苒眸光闪烁，誓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如海妖般霍乱神智的声音继续传来，她道，“祁遇，你一定是在责怪我什么，你别摇头，我不信，不然你为什么总是不愿意对上我的眼睛……”

闻言，祁遇手中的长枪动作一顿，下意识地把眼睛一抬，对上了一双极美的眉目。

妖娆剑穗将祁遇和姜苒包围，如红色鲜衣穿在身上，飘飘荡荡，衬得人的肌肤白如玉脂。

湖水幽暗，像吹灭烛火的洞房，安静环境下细微的喘气声，太过清晰了。

紫色的眼眸深邃，姜苒渐渐陷入了祁遇的记忆之中。

摄魂术的第一视角，也就是祁遇的眼中，她看到的是一张女人的脸。

这是从下往上的视角，可以看到头上精美的雕梁，但视觉的中心总是那位女人，容色晶莹如玉，唇红齿白，五官完美，以姜苒的审美来看，都挑不出一丝错处。

红色的嫁衣掉落在床边，露出一边圆润白皙的肩，女人一手撑在他的头边，脸上带着和以往不太一样的温情……

月亮遮在云雾之中，夜晚似乎非常深沉，室内炉中沉香缓缓焚烧，灯火昏暗，偶尔传来几声呻语。

“……”

水波静静流动。

眼眸的紫色淡淡散去，姜苒没有按照设想那般开始运转九转控心术，而是收敛了神通，望着祁遇的脸，眼眸有几分复杂。

很快，祁遇也清醒过来，瞬间明白姜苒对自己做了什么。

时间宛如暂停了一般，祁遇像是被钉在原地，面具下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无尽的羞耻、恐惧、愧疚裹挟而来，让他险些站不住。

“你……”许久，姜苒喉咙有些干涩地出声，祁遇猛的回过神来，姜苒只见他嘴唇颤动了几下，像是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打碎了往肚子里咽什么都没说出口。

紫蓝色的闪电在身体上爆发，铮铮作响，发出雷电击在金属之音若，震动人的耳膜。

“轰！！”湖水中发出巨大的白浪，声势浩大，祁遇持着枪冲出水面，有头顶云天、所向披靡之姿，在观众们激动之中，祁遇转头望向陨湖战场的混沌之门，如闪电一般飞纵而出。

黄袍裁判：？

封赤：？

祁庄眉：？

茗霄学院长老弟子：？

观众：？

宿宏学院众人：！！！！

空气中死一般的寂静。

“咔嚓。”陨湖中，姜苒挣脱雷锁，将迟渊剑收了回去。

抬头望了一眼祁遇离去的身影，又很快收回来。

那记忆中女人的脸……可能是因为穿着嫁衣，脸庞显得有些成熟，但毫无疑问，那张脸，是属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