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泽把大家抓到哪里去了?”今川义元不安地问道。
“估计是粟田神社吧?往京都东南音羽山那边走了。”一条兼正回忆着逃跑前看到的京都内火把的动向,“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当时人都吓傻了,整个京都都是鸡飞狗跳的。”
“同时对管领、幕府将军、太政大臣和公卿们下手,一下子控制了整个京都,这木泽长政好大的手笔。”武田晴信倒吸了一口凉气,双眉已经皱成一团,
“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想不费一兵,不伤名誉,就把三好家全灭了。”太原雪斋此刻已经反应过来,难得地露出了钦佩的神情,“一环接一环,不简单啊……好计谋。而且,
马上就会有下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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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文十二年(1543)年3月26日下午,
木泽长政的后手连番发动。
先是由足利义晴宣布任命盐川政年为一库城城主,
为一库城周围的领地颁发所领安堵,命令三好长庆立刻停止对其合法领地的入侵。同时,将河内守护代、大和守护代、纪伊守护代三职赐予木泽长政。
再是近卫植家与一众公卿联署,罢免三好长庆的筑前守官职,反手任命木泽长政为正五位上兵部大辅。
最后是细川晴元派使者前去三好家的军营内,拿着细川晴元的亲笔信,痛骂三好长庆平叛不利,要求他立刻放下手边部队,进京向细川晴元亲自请罪。如若不从主命,则视为对细川家的谋逆。
毫无疑问,以上行为都是在木泽长政的胁迫下完成的,但却足以把三好长庆推向舆论的风口浪尖。消息在摄津传开后,叛军们士气高涨,三好家中则是一片哗然,军无战心,连家臣们也开始自寻后路。半月前还踌躇满志的三好长庆,眼看就要走到穷途末路了。
“乖乖坐以待毙吧,三好长庆。”此时此刻,
木泽长政正坐在二条御所的院墙上,
耷拉着腿,对着摄津的方向放声大笑:“十日后,我就宣布你抗命不肯进京,图谋不轨、目无尊上,是细川家的叛徒,号召全细川家讨伐你。到了那时,你的军队因为断粮已经自行溃散,你的家臣们也会因为绝望而各谋生路,就等着众叛亲离吧。本就是被你仓促凝聚起来的旧部,还真以为能有多忠诚?”
“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在这之前率军和我的人拼死一战啊。”木泽长政砸了咂嘴,用着仿佛在安抚一个胡闹的小婴儿的语气,自言自语着:“我志在天下,每一步都不容有失,可不能在这种稳操胜券的战斗里平白无故地损失兵力。你那三好家的家臣团,我可眼馋得不行,早晚是要收归我用的,
怎能让他们白白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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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文十二年(1543)年3月26日晚,安乐寺内。
“怪了,
真是怪了。”太原雪斋将近日来所发生的所有变故列于纸上,
一遍遍地反复品味,在屋子里打着转,“太准了,太厉害了,这木泽长政怎会有如此手段?面对三好筑前这个层次的对手,哪怕是再厉害的谋士和宿将,也难免会有一两处失算。而他,居然算无遗策?”
“但如果他真的这么厉害,在之前的二十多年里,为何却是那么默默无闻?难道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隐忍多年就为了让大家轻视他,好在机会来临时一举夺得整个近畿吗?”太原雪斋挠着自己油光发亮的脑袋,不住地思索着,“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更加可怕了。”
“是啊老师,他太强了。”一直以来就没什么干劲的今川义元,见到木泽长政如此犀利后,退堂鼓已经敲得震天响:“我们就不要插手此事了,快些离开吧。反正木泽长政他再怎么胆大包天,也肯定不会对中御门、山科他们下杀手的,最多是让他们退隐。到时候我就把他们接来骏河算了。”
“不,不走,为师偏要插手此事。”但太原雪斋却是猛地一拍自己的脑袋,难得地露出认真的神色,“偏要把这木泽长政给拽下马来!”
“老师,这又是何必,他和您无冤无仇吧?”今川义元见状有些费解,赶紧想劝解一下自己上头的老师:“之前您不就说要观望局势吗,现在观望的结果就是木泽长政很强,三好家穷途末路了,那我们还插手什么?难道你们真有过节?您早年在京都的鲸屋里流连时,和他抢过同一个舞女?”
“不,如果木泽长政很强,为师会放弃插手。但如果他太强了,为师就必然要插手了。”太原雪斋在今川义元和武田晴信面前坐下,身上散发出的杀气和斗志是今川义元此前从未见过的程度,“这么强的武士,若是让他在近畿成势,日后天下还有谁能与之为敌?只有在他尚在起势之际摁死,才能避免他成为心腹大患?”
“正是如此。”一旁的武田晴信也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我们早晚是要上洛的,和近畿的领主早晚是要有一战的。如果到时候面对这样一个算无遗策、未卜先知的木泽长政,而且他还坐拥近畿诸国、拥兵十万,哪还有谁能是他的对手?眼下就是他最脆弱的时候,当然赌上一把趁机干掉他!”
“近畿离骏河和甲斐远着呢,至于如此嘛……”今川义元满脸无奈,但也拗不过自己老师和朋友都是如此坚决,只要点头应允:“真是没办法呐……问题是,面对这样的强者,局面又已经恶劣到如此程度,三好家几乎是坐以待毙,我们这几十人又还有什么能翻盘的办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