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十四年(1546)7月3日上午,西尾城。
“什么,少主改道去冈崎城了?”山田景隆听到消息后,脑中瞬间就涌起了糟糕的回忆——3年前,上洛归来的今川义元从吉田城出发回今川馆,说是要走沿海的官道去引马城,却忽然改了主意,走北边的山路去了长筱城,结果遭遇了远江-三河豪族的大规模叛乱,而对今川义元行踪一无所知的小原镇实和山田景隆却把援军派向了错误的方向,险些将今川义元害死。
“为什么改了?怎么不提前说?”一想到之前的危机,山田景隆就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有些失态地对那个回来报信的侍卫逼问道。
“大人容禀,在下等人遭遇袭击,不确定是否是一向宗所为,黑夜里也无从查证,害怕留在原地和继续前进都有危险,只得临时改道。改道后第一时间,冈部大人就让在下回来报信了,请您恕罪!”
“得派人立刻去接应保护……不管是路上也好,还是冈崎城里也好。没有可靠的部队在身边的话,万一松平家有异心,直接扣下少主,那就万事皆休了……”山田景隆已经是急得满头大汗,在屋内团团转,“问题是我们的兵力已经如此吃紧,还要分出一部去冈崎城吗?万一河对岸的织田军趁机进攻怎么办?”
“无论如何,少主的安危是第一要务。”冷泉为和缓缓开口,让急躁的山田景隆逐渐平静下来。
“那就这样,长门守(鹈殿长持)大人,拜托您率领所部回去保护少主。”山田景隆权衡片刻后,向鹈殿长持道。
“右近卫大人的指示我自然会遵守,但我部兵微将寡,只有两百余人,如果能在松平家手中护住少主?”鹈殿长持面露难色,但还是应了下来。
“再多分人走,前线就危险了。有可能的话,您在接到少主的第一时间就从冈崎城离开,回吉田城。我们也会安排忍者立刻去刺探三河地区的一向宗势力的动向,看看究竟是不是他们意图袭击少主。”山田景隆飞快地思考着,随后又看了眼矢作川的方向,“再麻烦左卫门(大泽基相)大人带兵沿着矢作川东上一段,作势要渡河进攻织田军的阵地侧翼,牵制织田军的注意力。如果长门守大人需要支援的话,您的部队靠东,也可以第一时间援护。”
“明白了。”大泽基相点头道,“我们都走了,正面剩下的靠得住的部队就不多了,右近卫大人也请多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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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文十四年(1546)7月3日下午,鹈殿备和大泽备一前一后的离开了西尾城北的沿岸营地,向东北的方向而去。大泽备还携带了不少攻城和渡河所需的器械,乍一看似乎是想要反过来进攻织田家。织田军布置在矢作川沿岸的斥候们看到今川家的动向后,纷纷拍马离开——但他们前往的目的地却不再是矢作川沿岸的织田军大营,而是北方的安祥城。
“今川军调动了?开始回援冈崎城的方向了?”织田信秀得知消息后有些惊讶,其他织田军的高级武士们也都是吃了一惊。
没错,在这几天里,织田军表面上正在西尾城北大张旗鼓地打造攻城器械,但其实已经将大半主力悄悄地通过西三河内部的官道调走,秘密进入了和冈崎城隔河相望的安祥城内。热火朝天的矢作川下游只是障眼法,织田军真正的目的是要骗今川军的主力留在西南,从而创造突袭冈崎城的机会。真正留在矢作川西南的,就只剩下近藤景春的600人罢了。
织田信秀为了此次行动的隐秘,几乎将织田家在各个方向的忍者全部调了回来,散开了庞大的情报屏障,还隔绝了交通,严密排查了官道沿线,就是害怕自己的动向被今川军的忍者和细作发现。本来自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此刻却仿佛已经泄露了——不然今川军为什么对峙的好好的,会把两支谱代的军队开始往冈崎城方向调动?
“也可能是歪打正着,他们看着是要进攻的样子,说不定是想攻过矢作川呢。”佐久间盛重听完情报汇报后,向织田信秀进言道:“带了好多攻城器械。”
“今川军从头到尾都想固收待援,怎么可能会在这种时候,就派个几百人渡河进攻我们几千人的营盘?”织田信秀想都没想就摇头道,“拙劣的障眼法罢了,当然也不可能指望山田右近卫在指挥上能有多出彩。若是今川家一个小小的部将都能施展骗过我的佯攻,我们织田家早就被灭了吧。”
“但就是这看着并不太出彩的山田右近卫,猜到了我们精心布置的瞒天过海……”林秀贞的神色变得锐利起来,似乎在思索什么,“主公……您说会不会,是今川治部和雪斋大师已经回来了,正暗中藏匿在对方军中,故意示弱,想骗我们进攻?这等敏锐的判断力,今川家中怕是只有那两人有如此军略吧。”
“若真是那样,何必把鹈殿备和大泽备明晃晃地派到官道上?”织田信秀摇了摇头,“他们应该只是识破了我的计划,但又没想到将计就计的战术,只能见招拆招了。”
“那现在怎么办?”平手政秀低声问道,“继续对峙?还是撤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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