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2章 该让天底下的人都知道(1 / 1)

“是啊,时间。”最直观的因素就是时间,消息的传播和发酵都需要时间。贺灵川沉思,“但与其说是时间,不若说是……人?”

“人?”

“接到消息的人。”贺灵川抚着下巴,“南宫炎已死的消息老早就传开了,应知而尽知,或许这就是蓬国产生的愿力更多的原因……之一?”

而他击杀鬼王也就是几天前的事儿。

司徒领地内多山地丘陵而少平原,若非战争,相隔几十里的村庄可以老死不相往来,消息传播速度可想而知。

鬼王已死的喜讯虽然有爆炸性,但目前只在几个城镇传播,还远未外扩出去。

镜子又想起来:“您还记得梅妃说过的话吗?”

“哪一句?”梅妃说过很多话。

“您斩杀南宫炎之后,她说,您既然做了天大的好事,就该让天底下的人都知道!”

“天底下的人?”贺灵川反复琢磨。现在想想,梅妃这句话还真没讲错。

有什么法子能让他办事杀人都雷厉风行、大快人心,却又不会引火烧身呢?

好像有。

镜子很懂得站在贺灵川的立场发言:“不过,愿力到底有什么作用呢?”

“在这件新甲上,除了辟易普通的毒、瘴、水火攻击,也格外坚固之外……”贺灵川手按心鳞,用心感受了好一会儿,“还能稍微提高我的行动速度。”

就和贴了个疾风符差不多,但这是长效的。

“哎?”镜子奇道,“穿在傅雄身上时,它还能召唤很多甲奴呢。”

“现在暂时还不能。”至少贺灵川没感知到,“当时这甲是凭借深厚的业力驱动,与现在不同。”

罗生甲跟了他,也算是洗尽铅华、重新做甲。

原先的力量没了,一切要重来。

“噢!”镜子暗喜。它还能放出镜奴、镜鬼呢,这锵龙战甲好大的来头和名号,可暂时还不如它。

“至于愿力。”贺灵川保持一贯以来的乐观,“从古至今,无论是域外天魔还是本界仙人,都不曾掌握这种力量,甚至不认为它有用。唯一的例外,只有黑龙这位真正的本土‘天神’。”

“锵龙战甲能聚拢愿力,完全是因为黑龙,与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他不过一介修行者,眼下哪有资格掌握这种力量?贺灵川正色道,“如果愿力这么轻易就能被研究和琢磨明白,为什么天魔和仙人至今对它束手无策?”

天魔到处建起神庙、发展信徒,只是以信仰之名行不可告人的目的,比如发动战争和收集魇气。所谓“愿力”只是它们的幌子,不是它们的目标。

它们利用不了。

只有黑龙才了解这种力量,可惜它已说不出口。

所以从今往后,贺灵川又多了一项可探索的内容:

愿力。

“但我有一种直觉。”他缓缓道,“这是好东西。多积攒愿力,锵龙战甲一定会有更多变化。”

真正的“神明”才能染指的力量,还不是好东西么?

“况且,能发现愿力的分布和强弱,对我今后的发展大有用处!”贺灵川目透精光,“看来,我又得调整计划了。”

“啊?”镜子问他,“怎么说?”

贺灵川却中止这个话题,转而道:“这甲也不是全无变化。”

他一拍胸前的心鳞:“瞧。”

话音刚落,锵龙甲覆盖全身,黑甲表面忽然有黑焰蒸腾。

这火焰格外安静,但冒出的黑烟在锵龙战甲周边盘旋萦绕,再细看就如同无声哀嚎的鬼影,被困在战甲一丈范围之内。

望之而不祥,令人心生幽惧。

旁人若从远处看,视线被黑烟所扰,甚至瞧不清贺灵川的身形。

他现在独处一室,没有旁人瞧见,只有镜子哇呜一声:

“够唬人的!”

暗焰、黑甲、鬼影——

主人夜里出门,要是突然来这么一出,那得吓坏多少人?

奇怪的是,贺灵川就站在桌边,但桌椅安然无恙,莫说没有一点灼痕,就连表面温度都没升高。

他在屋里来回走动,没有一样东西着火。

“这火焰也是愿力具现的特性?”镜子问他,“看着不善。”

“当然不是。”贺灵川叹了口气,“这是业力。”

锵龙战甲的前身罗生甲吸聚恶业太多,从而化为邪甲;

如今的锵龙甲在大方壶的浑沌中洗尽前业,但收集业力的能力并没有改变。经棉村一战,贺灵川除掉玄卢鬼王,按理说是亲手开启或者结束了一系列的因果。这纠葛的业力同样会被锵龙甲具现,他不想要都不行。

就如红将军所说,业力无法回避。它会永远跟着你,如影随形。

“对对,这甲也收集业力!”镜子啧啧两声,“不好,这可不好!”

“你错了,这不是锵龙甲收集来的,而是业力自行攀附于我。”贺灵川摇头,“凡所作为,必承因果。就算没有锵龙战甲,我也会沾染这些业力,逃不过去的。”

“只不过锵龙战甲将它们具现出来,就和愿力一样,让我对它有直观的感知。并且——”这是他最满意的一点,“这些业火也会灼伤敌人。”

业火不伤死物,但会灼伤活人。

镜子忍不住道:“业力会越攒越多,如果哪一天……”

它没敢说下去,但想想就不寒而栗。

唉,业力具现有什么好的?不如浑浑噩噩,眼不见为净。

贺灵川没吭声,他也不知道最后会怎么样。

前方的路只能一步一步走,多想无益。

此时外头传来脚步声,他心念一动,收起锵龙战甲。

烈焰和黑烟都不见了,一屋子清静。

来人通报:

司徒鹤来访。

……

司徒鹤拎了些礼物来见贺灵川,又找他下双陆棋。

贺灵川欣然搬出棋盘,知道他有话要说。

“司徒将军还没有打退堂鼓么?”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司徒鹤左手拈棋子,三根手指也拈得很稳,“再等下去,优势越小而敌人越强。”

他手上的纱布已经摘掉了,但被拔掉的指甲还没长出来,手指头看着有些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