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贺灵川前头一口气拿出了八万两,那对个人来说可不是小数目。鹿庆安侃侃而谈,“若真是这样,那就好办!提高他的成本,再添点堵,令他资金周转不来,像他这样在本地毫无根基的富家子,很容易就会破产。”
破产就只好清算,只好甩卖资产。
到那时候,鹿家又有机会拿回仰善群岛。
长子在这些事上还是很精明,鹿振声稍微放心:
“还有,地煞阴脉每过七天都会喷涌煞气,姓贺的想保证岛上人畜无伤,就得实时驱煞。光凭他一个人肯定办不到。”
鹿庆安一听就懂:“父亲想查出,他用什么法子驱煞?”
“当然。”鹿振声笑得别有深意,“如果他当真可以驱煞,我们不介意虚心学习。”
多年来仰善群岛无法被利用,就是因为要命的煞气。如果姓贺的有办法,这一整座群岛就是香饽饽,那为什么不能是百列人新的财富来源呢?
缺钱,始终是鹿家最大的问题。
鹿振声又问:“他们的棕油,销路怎么样?”
“听说品质还是好的。”
鹿振声指头在桌上点了两下:“今天这桌上,但凡是下油锅的菜,都用仰善群岛的棕榈油。”
用棕榈油炸制食物,蓬松酥脆,外形漂亮,而且久炸也不变黑。百列、庆国和牟国的高档酒楼,都会用棕榈油做炸食。
他又往边上一指,鹿庆安才发现那里摆着个圆溜溜的东西,初看像鼓又像水桶,竹制的。
“那是盛油的桶子,就用群岛上的巨龙竹筒裁制。”鹿振声摇头,“我原以为,他们就算把岛上的棕果都采下来榨油,也找不到合适的容器。结果,他们连油桶都不用花钱买。”
巨龙竹直径一尺以上,腰围跟水桶差不多,里头同样有竹节。因此把竹筒锯出来就是天然的容器,封闭无漏,重量还比木头更轻。
当地人真就用它当水桶,贺灵川进一步发挥了。
“我不知道是这贺少爷奸似鬼,还是他运气确实好,这几件事都干得惊天动地。”鹿振声抚着颌下长须,“但他毕竟是外乡来客,对本地不熟,多少还要吃点亏。”
他又问长子:“我们领地的秋粮,都采收完了么?”
“过半了。如果南边的农人不再被仰善群岛吸走,十天内可以收完。”
“要抓紧。”鹿振声意味深长,“天变一时啊。”
“对了,既然仰善群岛最近干得热火朝天,他们的棕榈油也该大量出货了。”鹿振声又道,“趁着时候未晚,你给刀锋港市舶司的吴提举打个招呼去。”
他重重哼了一声:“我族积弱多年,连一个外来的富家子都敢来坑蒙百列!”
老头子说起仰善群岛,简直没完没了!鹿庆安勉强笑了笑:“好,儿子等下就亲自跑一趟。但是咱说好了,跟吴提举打完招呼,我们就先别管仰善群岛了。东边才是……”
“东边的雅国才是重点!我省得!”鹿振声出声打断,转移话题,“庆浜这次上前线,还带着他妹妹吗?”
“是啊。去年首战告捷,把敌方副将的脑袋都砍了,所以这次飞烟又随军了。”
“怎么你也叫她‘飞烟’?菲萱才是她爹娘给她取的名字。”
鹿庆安摸摸鼻子,不跟老爹争辩。
鹿振声慨然:“庆安你把百列打理得有声有色,庆林又在前线建功立业,百列在牟国眼里也越来越有份量。呵,文武安邦,我族一定中兴!”
最艰难的时期已经过去了,后面只会一路向好。
鹿庆安用力点头:“到时候别说仰善群岛了,刀锋港和其他被占走的土地,我们也会拿回来!”
其他家国说出这种话,就好像痴人说梦。但百列不一样。
鹿家的凋零和中兴就如同花谢花开,不过是一个又一个轮回。
中兴是一定会有的,气运是一定会来的,所有鹿家人都相信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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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季节,龙脊岛几百棵老桃树硕果累累,果肉多汁又香甜。
虽说人手不宽裕,雷妮还是特地抽调一部分去摘桃,送往刀锋港的码头和百列内的市集出售。
“龙脊岛桃子”是个噱头,从前几乎没人吃过。大家好奇买点尝尝,百十筐肥桃不到半天时间一扫而空。
有两艘大海船,一买就是三五筐。
当时雷妮就对贺灵川说,咱需要开几个专门的物产店,否则这种好东西就只能烂在岛上。贺灵川应了,脑海里想的是,好像该酿点桃酒了。
玉衡城有两家酒楼都擅长酿酒,他可以去偷个方子,拿回现实使用。
可惜,眼下干什么都是人手奇缺。
现在伶光坐在桌边啃桃子,一边看丁作栋在给贺灵川报账。
主公这一天天忙得像陀螺似的,哪有它清闲自在,想吃就吃,想睡就睡?
它捏捏自己的肚皮,嗯,又厚了。
秋天就要贴秋膘。
贺灵川正抚着下巴看账本,一脸喜色:“招工进度远快于预期,好事啊。”
按原计划,现在能招进农工四千三四百人就不错了,哪知上岛人数已超过了七千三百!比预计的还多一半。
他的领地最缺人了。没有人的领地就没有价值。
干活的人多了,各项进度自然加快。
“这是因为南下的流民和东边的岛民都增多了。”作为一个合格的大总管,丁作栋有义务把事情调查清楚,以便东家再作决策,“去年冬,百列与雅国的摩擦持续时间虽然不长,但雅国经常在边境烧杀掳掠,毁田烧镇。百列最后还赔了款,致许多百列人再也不能忍受,背井离乡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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