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天德心知事已至此,求也无用,急也无用,为此得罪了神农谷更是得不偿失,因此让马天仁不要再说了。
马天仁见大哥发话,自己也知道神农谷的厉害,当下住口不说,眼光看向脚下的地面,脸上犹有不忿之色。
姜应龙的二师弟吴知行与马天德的交情不错,此时说道:“马大哥,我师兄所言句句是实,倘若真有能接续断肢的神医在,不给别人医治,也要先治你马大哥呀。”
谢灵魂的兄长,姜应龙的四师弟谢灵魄尖尖的嗓子道:“医好了也不一定是好事,像那个霍志坤,好了以后又跟人打架,伤得比上次还惨,我们就是再怎么用心调治,还不是自己受罪?”
马天义道:“你什么意思,有伤有病,还不用治了不成?”
谢灵魄道:“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姜应龙道:“就算我们是这个意思,那又如何?”
药公道:“大家都不要着急,有话好说。”
便在此时,一名神农谷弟子飞奔进厅,禀道:“迎仙台上落下来许多剑仙,张师兄已经接待上了。”
姜应龙忙问:“看见尹会首了没有?”
那弟子道:“人太多,没看清楚。”
姜应龙知道他是负责瞭望的弟子,不在迎仙台中,看不清楚也不能怪他,说道:“药公前辈,您在此少待,我们去迎接一下。”
药公微笑道:“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姜应龙忙笑道:“不用,不用,您是老前辈,哪有迎接晚辈的道理?我们去去就回。”率领谢灵魄、吴知行等人出厅去了,马氏三雄互相看了一眼,也跟着神农谷众人走出了大厅。
药公向身边侍立的神农谷弟子道:“迎仙台就是东边的那处高台子吗?上次我来到时候还没有,什么时候盖起来的?”
神农弟子道:“刚刚盖好的,近来各路剑仙来访甚多,我们谷主命人建了这座迎仙台。台上备有清水茶点,剑仙们来到后可以仙先洗漱休息一下,免得长途飞行,妆容不整,有损前辈高人的体面。”
药公笑道:“不错,若是灰头土脸的下来,确实没什么好看。”
正说话间,姜应龙陪着三个人进来,三人并肩进厅,脚步不分先后,体态各具威仪,就连药公看了也在心中暗赞:“不愧是天下剑仙的领袖,只这几步路便显得大有风采,与众不同。
尹纯心走在吕忘年和南宫玉的中间,进厅后见药公在座,微笑着向下一指,说道:“咱们就在这里磕头,拜见药公前辈吧。”
吕忘年和南宫玉都道:“甚好。”
药公笑道:“不好,不好,你们三位的功夫深,这一磕头,地动山摇,神农架也被你们磕倒了,山里的狼虫虎豹都跑出来,还不天下大乱了?一边说,起身过来,和三人手拉住手,续道:“那我可成了天下的罪人了。”
尹纯心、吕忘年、南宫玉的手和药公握在一起,全都是哈哈一笑。南宫玉笑过之后说道:“狼虫虎豹还没什么,不难制服,若是流传几千年的妖魔鬼怪跑出来,更了不得呢。”
药公笑道:“大家都是人,谁见过真正的妖魔鬼怪,别自己吓唬自己了。”南宫玉略笑了笑,也没有再说什么。
姜应龙恭请众人落座,大家仍推药公坐了上位。张正、郭采莹、梅小小原本也有座位,三大剑仙的首领一到,又跟进来许多德高望尊的前辈剑仙,三人哪敢就座,全都站在了药公的身边。郭采莹为梅小小的安全着想,让她站在了自己和张正的中间。马氏三雄自感身份不够,没敢进厅,偷偷和吴知行打了招呼,黯然出谷去了。
有神农谷弟子重新上茶已毕,尹纯心道:“药公前辈,近来天下多事,侠义道连续损伤了几条好汉,我们三个这才商量着在此碰头,研讨对策,正好您老人家也在,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药公笑道:“事多也不怕,天塌下来有大个顶着。倒是你从哪里请来的两位神医?我很想见见他们,跟他们学习学习,切磋切磋。”
尹纯心道:“他们两个不是本境人氏,在此流连几日,又往他处云游去了,想找他们,可是不容易呢。”
药公道:“他们是哪里人?大地球境吗?”
尹纯心没听过大地球境的名字,说道:“我也不清楚。”向吕忘年和南宫玉道:“你们两位说呢,是不是什么地,什么球的?”
二人一齐摇头,都说是没听过一个叫地球的地方。
药公心想:“穿白色衣长袍,戴着眼镜,很像是那里大夫的装扮,但他们一境通往外界的出口已经磨平打碎,沉入万顷波涛,除了我,还真有人能进得去,出得来吗?”
大家都在想那两位穿白袍的神医,一时间谁都没再说话,沉默了片刻,吕忘年心想:“纠结两个大夫做什么?早该直入正题。”说道:“药公前辈,连日来,陆续从外境传回一些消息,着实令人吃惊,也令人难以索解,尹兄,你的耳目更广,得到的消息更多,下面请你给大家说说吧。”
尹纯心略一沉吟,眼光看向姜应龙,道:“我们和药公议事,让大家暂且回避一下。”
姜应龙忙起身道:“是。”率领谢灵魂、谢灵魄、吴知行等神农谷诸人退了出去。尹纯心使个眼色,跟着他进厅的几名仙侠会剑仙也起身向外走。
仙侠堂和仙侠盟在场的剑侠见仙侠会的人退出,一齐看向吕忘年和南宫玉,只见二人面色凝重,同时点了点头。这十几名两派剑侠中有的略知一二,有的还毫不知情,但都没有犹豫,纷纷退出厅外。
药公眼看着众人出厅,面上不动声色,心中暗想:“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多半还与那两位神医有关。”
神农谷诸人与众剑仙退走之后,尹纯心看着药公的身后仍不说话。药公笑道:“还有他们三个是不是?一定要全都赶出去吗?”
尹纯心道:“事关重大,还请您的两位高足移步。”他只说您的两位高足,没有提梅小小,但若张正和郭采莹不能留在厅里,梅小小这个剑魔后人自然是更加不能了。
郭采莹在药公的耳边低声道:“药公,别听他的,我们就站在这里,他爱说不说。”
药公略微转头,轻轻吐出两个字:“胡闹。”再转脸看向尹纯心,说道:“有什么事商量着办,你们可不能把他们叫到外面,又打又杀,还不让我看见。”
尹纯心道:“药公说哪里话来,另高足便有不是,也该由您亲自教训,我们哪敢造次。”
药公道:“跟我弟子一起的姑娘呢?”
尹纯心道:“她的事慢慢再说,也不急在一时。”
药公很是满意,回头道:“你们三个也出去散散心,解解闷吧。”
张正等三人见话说到这个份上,不出去是不行了,好在已有尹纯心的承诺,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一齐转到药公面前,向药公施罢礼,鱼贯向厅口走去。
张正走在三人的最后,一只脚已经迈出厅外,听身后尹纯心的声音道:“药公前辈,离咱们这里极远的一个境界也出现了剑魔,他们武功不低,人数还不少呢……”他心中一动,但不便停留,另一只脚跟着出厅,又向前走出几步,厅中人的说话便再也听不清了。
三人在厅外停步之后,有神农谷弟子过来请他们往厢房休息。郭采莹道:“屋子里气闷得很,我们就在这儿站会儿,哪儿也不去。”
那人又请他们往前再走几步,三人这才知是嫌他们离厅口近了。郭采莹气哼哼的道:“让我们走就早说,干嘛拐弯抹角的这么费劲。”当先大步往前走,走出老远,却也没敢走出院子的大门。
张正和梅小小随后跟上,三人立定之后,张正回头向厅中看了一眼,只见四人的座位凑在一起,正在促膝交谈,但他们说的究竟是什么,却一个字也听不见了。
忽听郭采莹的声音道:“师兄,别看了,什么也听不见,光看有什么用?”
张正回过头来,叹了口气,说道:“还真是出了大事,哎,天下要乱了。”
郭采莹道:“出了什么事?你听见他们说什么了?”
张正摇了摇头,心想尹纯心他们不愿让消息外泄,一定有他们的道理,关键是梅姑娘也在,还是先不要说出来了,说道:“没听见,我是猜的。”
郭采莹白了他一眼,道:“你瞎猜的呀,可把我吓了一跳。”
梅小小心思细腻,又是久受磨难之人,极为敏感,看出张正有意隐瞒什么,眼泪在眶中一滚,说道:“我生来命苦,死就死了,就怕连累了你们,我的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郭采莹道:“哎呀,咱们是一家人,还说什么连累?以后再不许说这样的话,听到了吗?”
张正也道:“是啊,咱们是共过患难的朋友,千万不要见外。”
郭采莹道:“只是共患难这么简单?人家还跟你拜过堂呢,你可千万别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