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响晴的上午,詹准也带着粗莽和邓艾出现在溱水码头,他们此行的目的是收复旧山河,要把原来属于水神宫的产业一个不落的抢回来。
码头上人声鼎沸,刘家和董家作为瓜分水神宫产业的大户,也各自叫来一帮打手,守护在自己的摊位前。
那时候的生意没有什么商业风云,有的就是拼拳头拼关系,谁把能做生意的地盘抢过来,谁就可以在那里做生意!詹水兴进去的那段时间,詹准也领着八位堂主卖资产筹钱,根本顾不上溱水码头的生意,如今詹水兴回来后,开的第一个会议就是要求詹准也迅速把生意恢复回来。
詹准也不是傻子,他说现在的溱水码头一半姓董,我们能跟姓刘的火拼,难道还能跟州府参政局大员火拼么?
詹水兴没有说话。那位荀先生却开口了,“当官不能从商,这是我朝的规矩,上岸才看两腿泥,先抢了再说!我们有在天水府花了那么多钱,天水府会照应我们的!”他说完看了一眼詹水兴。
詹水兴沉默片刻点点头,让詹准也放心大胆去干。
就在码头上一阵紧张的时候,董舒带着一队官兵开进人群,他二话不说命人拿出一张告示,帅了些浆水就把告示贴在墙上,众人围过去看时,才知道那上边说的是溱水码头从今日起就要被收为官府经营,限所有商户清理库存统一售卖给官府,七日内搬离码头市场。
整个上午,董舒一连跑了四个市场,肉市,布市,粮市还有这个长安最大的码头!控制了这些市场,再加上官府原有的盐铁茶叶,董舒似乎已经看到自己会成为大司马的门前常客和座上贵宾。
不过他也是有原则的,像青楼,赌挡,酒肆等这些属于夏侯楙的产业,他一概没动,他跟夏侯楙谈好了条件,官营行业的钱除了上缴国库,应对州府支出,其余的一概充入大司马军需库,相当于原来分给夏侯楙的钱,现在一分不剩分给了大司马曹真,其交换条件就是不管董舒怎么为曹真筹钱,都不能影响夏侯楙的生意。
夏侯楙当时没有反对也没有答应,他沉默了一会对董舒说道:“如今特殊时期,需要我们让出来的话,也无可厚非!”
董舒对着领导一顿彩虹屁,心里却觉得夏侯楙当真怯懦。竟能为了曹真舍弃自己的生意,他董舒可做不出来这种事,他花出去的两舫半金银,势必要从曹真的军费中抠出来。
“这怎么可以呢,码头是我们大家苦心多年经营起来的,怎么能说改就改成官营呢!”粗莽赤裸着上身,站在人群前边吆喝了一声。
一名校尉听到声响,一脸不屑地走到他面前,冷笑了两声猛然挥动马鞭打在粗莽脸上,他接着还要打第二鞭,被粗莽反应过来伸手拽住那鞭子。
“钱校尉,不必同他们争执,让他们看清楚了自行考虑,这告示上写得清清楚楚,战时紧急调用,他们如果想反抗,就让他们反抗从洛阳来的军队吧,我们只是后期在此经营而已,说不定还要仰仗他们照顾呢,可不要把关系闹僵了!”董舒捋着胡须,挑着眉毛说了这句话浅淡的话就调转马头朝来路走去。
董舒到底是个精明的人,他这么说一来把责任都推到军队身上,二来说明了在场的如果还想做这个生意,就赶紧来找我谈合作吧!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不仅强调了此次针对码头市场调整的背书单位,主动压制了商户们奋力反抗的心思,更是从内部瓦解了商户团结一致的可能性!因为不是所有的商户都是粗莽这样的汉子,像刘家老爷已经悄然退场,打点了一箱金银细软准备送到董府。
詹准也一行回到水神宫,没敢去找詹水兴,就先去找司马师商量,却没想到自从詹水兴被救出来之后,整个人就变得稍许怯弱,他整日拉着司马师谈天说地希望能加深两人之间的感情。
一行人到的时候,两人正从水神宫密室出来,詹水兴的密室平时鲜有人能走进去,这次却是他主动邀请荀先生进去看一看水神宫的实力。
詹水兴所谓的实力不过是一箱箱粪土金银,那密室中有四道暗门,詹准也之前开了一扇搬出三十箱金银,那后边的三道暗门应该就是藏着更多的金银。
但司马师这么问的时候,詹水兴却摇了摇头,“非也,荀先生也是在官场待过的人,你应该知道人一旦有了管一群人的权力,那么钱就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我之所以存钱是为了向有权的人讨个方便,可真正能讨来这个方便的,却从来不是钱!”
詹水兴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却把司马师给弄着急了,他想着话都说到这份上,应该会打开让他看一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却没想到詹水兴往外走了。
“晚生虽然混迹在官场,可做的都是瘦小文职,我看那些人去找老爷们办事,无非就是使些金钱,吃喝酒色而已!”司马师故意装作听不懂,跟在詹水兴身后。
“哦~如此也不怪荀先生不知,你毕竟还年轻,等你再跟这帮老爷们多打些交道,自然就明朗了。詹准也跟我说,你们前后四次同天水府送几十箱金银,才勉强把我救出来,你就应该知道,金银对老爷们来说,没有什么吸引力!你想同他们做交易,倒也不像同魔鬼做交易那么复杂,只需要善于做局拉他们下水就好了……”
司马师还要再问点什么,詹准也三人却已经在密室门口等候了。他回头看了一眼最靠里的那间密室,心中泛起涟漪。
“宫主,溱水码头的生意没法做了,姓董的说官府接手了,告示都贴出来了!”
“没法做了!我花了那么多钱,还死了亲弟弟,怎么能没法做了呢!”詹水兴停下脚步,眼神中带出凶狠和严肃,活像一匹走出深山来到平原的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