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张广才岭分两省。
两省挨着张广才岭的所有林区,所有跑山人,甭管是打大围,还是打小围的,就没有没听说伏虎将赵军的。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打围人靠刀枪说话,谁服谁呀?
你能干猪神,我也能干,就是我没碰着,或是碰着了没捞着枪打。
你能打一千三百斤熊霸,我也能打。我就是没碰着,我要碰着那一千五百斤的,我还打一千五的呢。
你能抓老虎?
这个……真没有谁不服!
关键赵军还不是抓一个,去年一年的时间,他抓一个、打一个。
这战绩,张广才岭之上自古及今,也只有打虎将郭威能压他一头。
那俩跑山人来自西边的青年点,也就是原来的知青点。
后来知青都返城,那里就变成氓流屯。
之前李如海最风光的时候,还和那氓流屯有业务往来的。
所以那老青年点离永安屯不远,也就十多里地。离着这么近,这两个跑山人又岂会不知赵军的威名。
而更让两人惊讶的是,这刚过完阳历年,刚过完元旦没几天,伏虎将竟然又抓了一只东北虎。
看那东北虎满脸是血,脑瓜子上就剩下了一个耳朵了,两个跑山人瞬间脑补出了一场恶战。
这就导致二人再看赵军时,赵军在他们心中的形象于无形中高大了许多。
赵军蹲在那里,用鹿皮刀割下一条还带着一丝丝肥膘的野猪肉,转手眼都不眨地就塞在了青龙口中。
这种败家行径,在此时这两个跑山人眼中,却成了成大事者的豪迈。
这时,保卫员们已将一只耳送上另一辆解放车,刘金勇亲自赵军身旁询问,道:“赵军,那我们先走了啊。完了你一会儿喂完狗,你撵我们哈!”
“我撵你干啥呀?”赵军一怔,道:“组长,我就不回场子了,我家那狗伤挺严重,我回屯找人给它打针。”
“别的了,赵军。”刘金勇闻言忙道:“要不你跟我走吧,让你老舅他们搁那么就给狗送回去吧。”
说到此处,刘金勇压低声音对赵军道:“早晨我们从场子出来前儿,周书记、阎场长都说了,今天咱给这个大爪子磕下来,回去就开庆功会,还要论功行赏。”
听刘金勇如此说,赵军咔吧下眼睛,然后道:“行,组长,那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喂完狗,我撵你们去。”
“嗯?你别喂了,你让他俩喂吧。”刘金勇再劝赵军说:“你现在跟我们走呗。”
刘金勇的想法是,让赵军跟他们走,然后狗由王强、解臣带回去。
但赵军有赵军的想法,他想让王强、解臣跟着去论功行赏,这样没准能混个编制。
“不用,组长。”赵军道:“一会儿我们都上场子。”
“那你那狗咋整啊?”刘金勇问,赵军很自然地回答:“咱场子不有医务室嘛,找那老董爷给我狗打一针就完了呗。”
“哎呀妈呀!”刘金勇忙道:“赵军,那老头子可不是一般炮啊,那倔吧呲的,全场子都有名,他还能给你狗打针?”
人家是林场医务室的大夫,你让人家当兽医,人家不骂你都便宜你了。
但赵军很随意地一摆手,道:“没事儿,组长。别人不好使,我到那儿就好使。你们先走吧,我正经得等一会儿呢。”
听赵军这么说,刘金勇便上了解放车,带着保卫组押送一只耳前往永安林场。
而这时,那俩跑山人还没走,他俩盯上了黑虎。
今天吃肉的时候,旁边一堆陌生人,于是黑虎便使出许久不曾施展的反刍绝技。
黑虎的想法是,我拿着肉到一边儿吃去。没成想,那俩人看到黑虎反刍,竟然激动得直嚷。
“老叔,你看那大黑狗。”年轻跑山人叫秦宏志,那年长的是他老叔,名叫秦光泉。
“哎呀,你就瞅它胖的哈!”秦光泉也对黑虎指指点点,并道:“那一动弹,它身上那肉都直颤悠。”
听二人议论,赵军也没在意,他和解臣继续喂狗。而这时,王强拿着肉从解放车后回来。
赵军见状便问:“老舅,老虎不吃是不是?”
不是所有狗都是黑虎,一般狗受完伤,刚开始都不吃食。哪有黑虎那样的,腿折了还惦记吃呢。
此时的黑虎,就感觉那秦家叔侄对自己不怀好意,它叼起刚丢在地上的三条肉,迅速将这些肉吞下,然后再远离他们一些距离。
“哎呀呀!老叔,你看,你看,又都吞下去了!”秦宏志一脸兴奋,就跟看马戏似的。
“赵炮!”秦光泉很郑重地尊称了赵军一声,听得赵军连忙起身。
而这时,秦光泉指着周围吃肉的狗,对赵军说:“你这帮狗瞅着就挂架!”
赵军淡淡一笑,就听秦宏志插话道:“赵炮,我听说去年新楞场那边野猪挑死人,你领一大黑瘸子去的。就那一条狗,就给那四百多斤大炮卵子磕下来了?那大黑瘸子呢?”
赵军被他问得一愣,旁边正往外吐肉的黑虎也是一愣,它狗嘴含肉,转头看向秦宏志。
此时的黑虎或许在想,已经好久没人这么称呼自己了。
“啧!”就在这时,秦光泉拽了他二侄儿一把,低声说道:“你咋啥都问呢?”
“那我问问怕啥的?”秦宏志一脸茫然,他不感觉自己问的有错。
“那还问啥呀?”秦光泉声音压得极低,赵军、王强、解臣都听不见,但远处黑虎支棱耳一动,就听那老小子道:“好狗死在山上,大黑瘸子肯定是让啥玩意踢蹬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