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数到了“九”,漕帮的人仍然无动于衷,五短千总已经开始跳脚:
“你们TM的还讲不讲义气啊?
爷爷平时对你们不薄,你们这么坑爷爷就不怕天打雷劈全家不得好死啊!
爷爷死了也不放过你们!”
“十。”
贾琏话音还未落,利儿手起刀落,那五短千总脖颈上血流如注,除了微弱的“咯儿咯儿”的气泡声,已然再说不出一句话。
转瞬之间,二十几艘漕帮船只一哄而散,只剩下漕运官船上的兵丁慌做一团。
但那群兵丁也只是大喊:“杀了人了!千总大人被人杀了!”并不敢上前捉拿利儿。
利儿咧嘴一笑:
“我跟你们去趟衙门,开船吧。”
贾琏知道嘲风司自有手段,无须自己出面,便朝利儿点头一笑:
“早些回来,咱们还得赶路。”
漕帮的人,是最好的传话筒,有他们在这条运河上来往,贾琏的名字就能传遍南北。
不止漕帮,不止盐帮,还有与漕帮勾结的漕军、粮储道、甚至一众漕运官员,与盐帮勾结的一众盐商官吏,都知道了贾琏这个名字,后面的事情,就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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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个千总,一笑了之?
船上的船夫个个张口结舌,这才明白自己船上的人物贵不可言,更加不敢大意。
贾琏转身进了大舱,晴雯已经煮好了粳米粥,茱萸则赌气坐在床上,便笑道:
“这一大早,先折腾了这么一出,我还真饿了。”
晴雯端水给贾琏洗手,又递上粥来。
“这个麻油拌的五香大头菜就挺好,也不必再麻烦弄别的了。”贾琏看晴雯又去盛了半碗粥,小心喂给阿禾,心中甚是喜欢这女孩子的善良,“晴雯,你也吃罢,昨夜里你也折腾得累了,吃完再睡会儿。”
茱萸斜眼瞧着安之若素的阿禾,质问贾琏:
“知道她是谁啊,就替她杀了个武官?”
贾琏不想正面回答,便放下手里的碗,动手给茱萸盛了碗粥:
“头也不梳,脸也不洗,我不嫌你邋遢,过来吃饭吧。”
茱萸却不肯罢休:
“我都听见了,漕帮拉上了漕军的人,四下里都在抓她,她到底是什么人?”
贾琏夹起两根大头菜的细丝放进嘴里,又喝了一口粥,才淡淡说道:
“我不知道,也不想问。我方才杀人,并不是为她。”
茱萸正要问“那你为谁”,却听阿禾忽然问道:
“你方才说你船上插着青牙旗,你究竟是谁?”
她的嗓音天生清冷,此时略略有些沙哑,略略有些低沉,有一种说不出的动人之处,摄人心魄。
贾琏坦然道:
“荣国府贾琏,在任顺天府知府。”
“只是区区一个知府?”
区区一个知府?
这口气,好像知府就是她们家的一个蛐蛐儿。
此时就体现出了茱萸“逢杠必抬”的功力。
这丫头找到空子,横插一刀:
“他都没怀疑你是不是阿禾,你倒怀疑他是不是知府?”
阿禾登时垂下眼帘,默了一默,黯然道:
“是我唐突了。”
贾琏已经吃完,放下饭碗,擦嘴擦手,才朝茱萸道:
“你还不起床?在床上孵蛋么?”
看阿禾给晴雯喂着吃了半碗粥,之后便合着眼,躺在床上养神。她脸色苍白如纸,青丝散落在枕上,却仍旧不见丝毫狼狈神色:
“阿禾姑娘还是暂时不要对外露面的好,我想漕帮的人应该还盯着我的船。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姑娘便可自去。
我也不图姑娘报恩,只别恩将仇报就好。
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大家相忘于江湖,轻松自在,倒比猜来猜去的轻松自在。”
阿禾合着眼一动不动,但心里却无法平静。
贾琏越洒脱,她越是洒脱不来。
贾琏亲自动手,给晴雯盛了粥,招手叫她来吃,自己则起身披衣:
“刚才给那些粗鄙汉子闹成那样,我去林姑娘船上看看,免得惊着了她。”说罢就出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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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雯给阿禾盖好被子,下床洗手吃粥,看茱萸还在赌气,便笑道:
“二爷就这个性子,说话不温不火,却是个雷打不动的心肠。
你是没瞧见,二奶奶是荣宁二府的管家奶奶,不算男丁,内里有几百号子人,都给她管得服服帖帖的,府里人都说她是个脸酸心硬的母夜叉。
可这么个女霸王,在二爷面前,闹也白闹,喊也白喊,二爷轻轻松松几句话,二奶奶就立马消消停停了。”
茱萸嘟着嘴,仍旧恼火:
“我又不是母夜叉!我只是生气他分不清里外人!”
跳下床,就跑到阿禾身边:
“你骗不过我的!
我知道你是盐帮贩私盐的,漕帮的人劫你们的船,你们杀了漕帮的人,对不对?”
阿禾连眼都不睁:
“别打扰我休息。我早些养好伤,也好早些走。”
茱萸被她怼得说不出话来,指着阿禾向晴雯道:
“咱们救了她,她还这么横?
这中山狼当的都不带遮掩一星半点的?”
晴雯也吃完了粥:
“你就不饿么?二爷给你盛的粥都凉了。
我劝你一句,二爷做事,一向不喜欢别人指手画脚。
你没瞧出来么?二爷给你闹烦了,到林姑娘那里躲清静去了。”
茱萸瞬间警醒:
“他会不会又瞧上了林黛玉?”
晴雯认真想了想,摇摇头:
“这个倒不像,我在府里听说,林姑娘是老太太要定给宝二爷的。”
“哼!我量他也不敢!”
茱萸顿时放下心来,蹦蹦跳跳洗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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