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章 贾琏不能做小(1 / 1)

祸起萧墙!

这句话的现实意义,此时在大华朝廷中做官的人,都明白。

正所谓“无情最是帝王家”,权力这东西,比金钱还万能,能磨掉一切人间温情,能磨光一切人情、人性、人心、人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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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当年太祖皇帝的长子、昭陨太子突然暴毙的原因,就是一个谜。

皇长子天生来体健貌端,性格宽厚,关键时刻又能杀伐决断,深得太祖皇帝的看重,早早就将其立为太子,一直寄予厚望。

但就在开国太祖皇帝六十大寿的当日,皇长子自宫中贺寿饮宴回来,刚刚走进自己的太子宫,突然间就倒地抽搐,吐血而亡,连太医都没来得及叫。

太祖皇帝痛极而怒,将预备寿宴、参与寿宴的宫人一律逮捕,再三刑求,甚至寿宴当日所有见过、接近过太子的官员及皇亲都拿去审问,却是一无所获。

而且就在此事的当月,原本骁勇善战的皇三子水谦,也忽然间得了极为严重的心悸之症。此后别说上朝,就连祭祀大典,皇三子都只能被人搀着照个面儿。

这位被封为世袭罔替北静王的带兵三皇子,不过数月便成了枯瘦如柴日薄西山的情形,没挨到过年,就吐血而亡。

哥哥弟弟都出了事,一向不显山不露水的皇二子水谧,就成了硕果仅存的“皇二代”。

如此成了既得利益之人,自然少不得要受到朝中人等的怀疑。

但水谧为人一向十分低调,是个酷爱读书写字的风雅皇子,所以名声历来倒也不差。

对皇二子最有利的一点,是他一直与开国功臣关系甚好,其中,尤其与宁国公和荣国公走得最近。

宁、荣二位国公是跟着太祖皇帝打江山,一刀一枪砍出来的交情,太祖皇帝又是个极为重情重义之人,尤其到了太祖晚年,更是念旧。

太祖皇帝本来还在犹豫,是将皇位传给唯一的“皇二代”水谧,还是直接传给长子长孙“皇三代”,也就是后来的义忠老亲王水祺嘉。

但正是由于得到功臣派的大力支持,最终让太祖皇帝在临终之前,决意传位给了皇二子水谧。

只不过要水谧发誓,待水谧也殡天之后,必须将皇位传位太祖皇帝的长孙水祺嘉,否则水谧的子孙代代弑父辱母,不得善终。

可惜,誓言这种东西,只能用来约束有道德感的好人,面对帝位皇权的诱惑,道德算个毛?谁会拿一句誓言当回事?

过河拆桥,乃是一个皇帝的基本素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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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太宗皇帝当年对宁、荣二位国公也算得圣眷隆重了。

荣国府堂屋中的赤金九龙青地大匾‘荣禧堂’,那就是御笔亲题。

另外,‘贾氏宗祠’落成之时,太宗皇帝亲临,给抱厦题写的九龙金匾是‘星辉辅弼’,两边对联‘勋业有光昭日月,功名无间及儿孙’,将贾府比作拱卫日月的星辰,何等荣光?

宗祠五间正殿前的闹龙填青匾,御笔亲题‘慎终追远’,正是勉励贾府子孙,不忘前贤,谨慎从事,为国尽忠之意。对联‘已后儿孙承福德,至今黎庶念宁荣’,句句都是褒奖勉励之词。”

林如海出言一贯谨慎,这也是当今皇帝最看重他的原因之一。但今日面对贾琏,林如海决意要说些实话:

“宁、荣二位国公虽以军功起家,却也极有眼光,将后人起名代化、代善、代修、代儒,荣国公更是高瞻远瞩,设立贾家私塾,皆是要弃武从文、从善从儒之意。

宁国公两代都做着京营节度使军权,手握军权,太祖皇帝放心,但到了太宗皇帝这里就成了心病。

代化公看出了端倪,断然交出兵权,想换得后世子孙的世代功名富贵。”

“交出了京营节度的军权又如何?到了我们贾家的第三代上,给的都是些小虚职。”

“何止于此啊。

只用了一个六品工部小官,就断送了政老爷的科举出身之路,可惜啊可惜。”

林如海连连摇头叹息:

“我刚才所说的‘季孙之忧’,比这个更为麻烦。

太宗皇帝继位不过十几年,就身染重病,临到传位之时,竟然背弃誓言,传位给了自己的儿子元和帝。

元和帝继位之后,东不平,南不安,不时有乱,总不太平。

不知元和帝是不是也担心当年太宗皇帝的誓言应验,唯恐自己儿子弑父篡权,继位刚刚十六年,急急忙忙就宣布禅让,将皇位给了自己的儿子,他自己退居为太上皇。

如此一来,新继位的皇帝正是壮年,新登大宝,踌躇满志;而太上皇身体康健,精神矍铄,退而不休。

双悬日月照乾坤,也得有个主次,但如今的情形,谁敢细说?

太上皇虽然一直打压功臣一派,不断削弱四王八公的实际权力,但至少表面还是恩恤的。

但到了当今皇上这里,虽然也以‘世上至大莫如孝字’,如今朝廷上的主要政令,也都须得启奏太上皇、皇太后方可,但其一片急于中兴之情,早已是急不可耐。

朝中的功臣派还仍旧攀附着太上皇,当今圣上甚觉掣肘,所以,荣、宁二府在当今圣上眼里,还是眼中钉啊。”

这些话,贾琏自然明白得透透的。

而且他尤其明白,如今宁国府里的贾珍,和荣国府里的贾政,都是明摆着死抱着太上皇的大腿,就连那迷迷糊糊的小圆脸儿贾宝玉,都被四王八公的“领头羊”北静王拉拢得紧紧的,这一切,怎么能不让当今皇帝看着恶心?

贾琏起身行礼道:

“当今圣上在打压我贾家的同时,竟然还能将我升官,这当中的缘故,必定少不了姑丈的举荐。”

林如海见贾琏聪明知事,拉住他道:

“皇上钦点我为探花,自然是要用我做事的。

我举荐的人,若是不能做事,只怕皇上也不能容我。

我既然举荐你,就必定是我认定你有这个本事。

但话说回来,皇上看重你,还是因为你的行事合了他的心意,并不只凭我一纸举荐折子。”

贾琏不愿绕弯,直白道:

“不瞒姑丈,侄儿已经打听到了,之前宁国府贾蓉媳妇秦氏的丧礼上,种种逾制之举,再加之用了义忠老亲王的‘万年板’,太上皇和皇帝在此事上十分一心,当即派人埋伏下了人马,险一险就对我们贾家动了手。

我此番意外升官,其实已经改了我贾家堪堪将尽的气数。

否则,过不了几年,老太妃一薨逝,江南甄家被查抄之后,马上就轮到我贾家家破人亡了。

只是,这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