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章 嫁祸于人可乎(1 / 1)

扬州,春秋时称“邗”,汉时称“广陵”、“江都”,还有个古称叫“维扬”。

邗城与邗沟同时出现,邗沟就是一条运河。

而真正让扬州成为“淮左名都,竹西佳处”的,是因为隋炀帝大规模地开凿和疏通了邗沟,并且凿通了南北大运河。

虽说隋炀帝开凿运河,给当时、当地的人民带来了很重的灾难,但大运河却是利在千秋万代的功业。

正是有了大运河,才快速实现了南北交通和人文交流,促进了工农发展和商业繁荣,也成就了扬州在南北交通上的枢纽地位。

当时隋炀帝还疏通加深的山阳渎,使得海上的船只可以直达到扬州城下,促使扬州在唐代就成为着名的对外贸易重地,是丝绸、茶叶、铁器、食盐的集散中心。

如此“百货通焉,利尽四海”的商业城市,自然规模不小。

在元代,扬州府领高邮州、通州、泰州3州,以及江都、泰兴、仪真、如皋、海门、宝应、兴化、六合、崇明9县。

自明代起,将六合改属应天府,崇明改属苏州府,故此,扬州府改为领3州7县,其中直辖江都、仪真、泰兴3县,由其治下的高邮州领宝应、兴化县,泰州领如皋县,通州领海门县。

大华朝沿用了旧制,扬州的区域虽变小了,但行政层级更清晰。

扬州知府正四品,其下设同知、通判;高邮州、通州、泰州三位知州为从五品,其下设同知、判官;知县为正七品,其下设县丞、主簿。

府、州、县三级各自设置巡检司巡检、副巡检,均有若干弓兵配备。

如今这一众官员,个个都想方设法能够巴结上贾琏,搞得贾琏尽量不上街,免得被人碰到。

但说到“利进四海”,那就首选是利润惊人的盐务了,自打实行商运商销,致两淮盐业突飞猛进,扬州盐商是真真正正地富得流油。由此说扬州“因河而兴、因盐而盛”,名不虚传。

京城虽然是首当其冲的繁华之地,但京城的繁华,与扬州的繁华并不相同。

京城的繁华,首要还是因为是政治中心的原因。

天子脚下,高官显贵无数。因为有这些“贵人”的高端排场需求,京城里的普通百姓自然也能沾着些光。整体生活水准高于全国,当然看着就繁华。

而扬州的繁华,恰恰是因为“天高皇帝远”,淡化了很多政治因素,而把经济因素排到了第一位。

虽然大大小小的盐商也少不了要勾结官府,但和京城那种“处处都是官”相比,此地全民上下确实都更有经济头脑。

扬州的这种繁华,更世俗,也更踏实。

这一点,走在扬州街头的贾琏深有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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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街道两旁商家林立,除了卖各类物品的店铺之外,客栈、酒铺、茶楼、澡堂,应有尽有。几乎是一家挨着一家,一条街接着一条街,无尽无休,没完没了。

“你们还要逛多久?

从早晨到现在,你们俩已经进了快一百家铺子,不累吗?”

贾琏觉得自己两条腿已经都不是自己的了,而晴雯和茱萸这两个小姑奶奶,竟然还能一家接一家地跑进铺子里去逛,完全不累的样子。

走在前面的晴雯正在和茱萸商议,是方才看见的那块五色蝴蝶的缂丝缎好看,还是三彩芙蓉的蜀锦好看,此时回头见贾琏撑着腰扶着腿的狼狈样子,笑道:

“昨天不是二爷答应好的么?今日要陪着我们逛整整一天。

这才走了五条街,怎么就成了这样?”

茱萸却一眼瞧见一家铺子里的香粉盒子很别致,正要拉着晴雯进去,见贾琏这个德行,皱眉道:

“早知不带他来了,净拖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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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我非得跟着你们来找虐的!

昨天非得拿“两件事”来要挟我,我咬牙答应了,结果她这会儿嫌我“拖后腿”?

要不是为了能见阿禾,我才不会上这种当!

贾琏两腿酸痛,脚后跟都已经疼木了,摆着手坐在路边的馄饨摊子上:

“我是真的走不动了,你们俩放我一马罢。”

茱萸急着进店,随便一指旁边的茶楼:

“那二爷去吃茶吧。”

说着话,已经急急拉着晴雯笑道:

“我在京城里就听说了,这间‘谢赋春’的香粉、头油最是有名,咱们头前去过的‘翠玉容’‘春正好’,都没有这家好。”

女人的逛街,完全没有目的性,重点就是一个“逛“字。

对于毫无参与感的男人而言,带来的只是无尽的迷茫、煎熬、痛苦,乃至愤怒。

贾琏还不至于愤怒,只是看着这两个越逛越精神的女孩背影,深深感慨一句:

“女人的体力,完全只取决于她的兴趣啊。”

卖馄饨的老头凑过来,十分体贴地问贾琏:

“两个妹妹啊?”

贾琏一咧嘴:

“没那福气啊。

要真是妹妹,至少还能嫁祸于人。”

老头并没在意贾琏的答话,他上来搭话是另有目的:

“客官要不要先吃碗馄饨?

女人只要进了那家铺子的,没大半个时辰,必定出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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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老人言,果然没吃亏。

贾琏吃完一碗笋肉馄饨、一碗四喜汤团、两个咸锅饼之后,果然还不见她俩出来,只好打着饱嗝,去旁边的茶楼里喝茶消食。

“挽流光”。

这茶楼的名字相当风雅,看得贾琏连连点头:

“浮生无计挽流光,岁月催人似箭忙。

好!有意境。”

进得茶楼,门口的伙计一见贾琏人如美玉,穿着不俗,立刻点头哈腰,恭敬万分地将贾琏迎上二楼,直接请进了雅间。

二楼上有四个雅间,贾琏被请进“春”字号雅间。

走进雅间,贾琏朝临街的窗外瞧了瞧,正能看到“谢赋春”的店门。

那伙计先抢过去,立刻先用雪白的手巾,将本就擦得锃亮的椅面又擦了擦,这才陪着笑,请贾琏入座。

刚刚坐定,门外传来软而不娇的女声,一张口,却是一句《论语》: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人随声至,一只玉手将绣着青竹的门帘一掀,一个女子乔乔地走进来:

“请问贵客,要喝什么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