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姑苏文坛师叔(1 / 1)

自打从蟠香寺出来,贾琏是一路被前呼后拥着回到林宅的。

贾琏在门前向众人一拱手:

“多谢姑苏父老抬爱。”

在一片“孽海白莲楚留香贾大老爷”的欢呼声里,总算是能够谢幕,转身进入林家老宅。

身后的大门刚刚关上,贾琏迎面就对上了叉着腰拧着眉毛的茱萸:

“只用了半天,就得了那么大一个震动姑苏城的江湖名号,说!怎么谢我?”

贾琏是真没法告诉她:我不是为了出名,我是为了去救你姐姐(或者你姑姑)。

于是贾琏翻了一个白眼给她,伸手一指“俗不可耐四金刚”:

“谢你干吗?是他们替我出手,要谢我也得谢他们四个啊。

刚才要是没他们,就靠那扇子里的一根针,老子非吃亏不可。”

说着话,已经掏出四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为首的利儿:

“一人一张,这是今天的红包,拿去买糖吃。”

茱萸不服气:

“谁说的?就算他们不出手,不是还有我了吗?

刚才街上那么热闹,就你一个人大出风头,怎么不算上我?

哼!要不是我哥嘱咐我到了姑苏地面上要低调,我怎么也得出去亲手收拾收拾那个坏蛋。”

贾琏此时细看,才发觉原来茱萸的身量、脸型、眉眼虽然都不像妙玉,但小巧的鼻子和花瓣似的樱唇,确实竟有八分相像。只不过茱萸表情丰富,妙玉外表冷淡,所以很容易忽略。

看来这姐妹两个,都是鼻子和嘴遗传自安慧仙师,而其余都遗传自他们不同的父亲。

茱萸见贾琏愣愣瞧着自己不说话,尤其他那一双形状极为好看的桃花凤眼,望向自己的目光里半是欣赏,半是审视。茱萸顿觉莫名的耳根发烧,一片赤色云霞倏忽漫上了俏脸。

“看什么看!在外面小尼姑还没看够啊!”

茱萸一跺脚,扭头就跑,差点一脑袋撞在大门上。

茱萸的脸更红了,扁着嘴,忽然心里莫名其妙一软,就落下眼泪来。

贾琏见羞得晕头转向的小丫头实在可爱,也忍不住上前搂住她的肩膀:

“撞到头了?”

他这一句软语,竟让茱萸心中愈发生出许多说不出的委屈来,一把搂住贾琏的腰,呜呜哭了两声:“都怪你——”

忽然又觉得不对劲,一睁眼,见四个小厮打扮的“嘲风司”下属还在,立马恼羞成怒,吸着鼻子骂道:

“你们四个给茱萸小爷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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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苏城里闹出了那么大动静,知府树郁怎么会不知道?

贾琏那哪是打他小舅子的脸呐?

那就是在打他树郁树知府的脸!

但他又能怎样?

他自己的小舅子,擅自带着衙役出去抢车打人抓小尼姑,现在被过路的上级官员当街暴揍,自己但凡还要点脸,怎么可能出去冒头?

总不能自己还凑上去,也积极主动地争取自己当众被抽嘴巴吧?

贾琏要是当街问自己知不知道邹森干的这些事,自己还不是也得说自己全都不知道,全都是邹森这小子擅自胆大妄为?

既然那样,还不如直接就装作连他挨打都不知道呢。

过后老丈人问起来,就说自己知道的时候,小舅子都已经挨打完毕了,是自己把打得跟猪头似的小舅子抬回府里救治的呢。

但这件事最恶心的,恰恰是查多才查师爷之前所说的:严焱要是跟贾琏勾搭上了,这事就不好办了。

要是没有贾琏撑腰,一向谨小慎微的严焱哪有那么大胆子?

这会子,严焱正认认真真地在公事房,一个一个地查问所有差役,邹森手里的空白公文纸是怎么回事,跟着邹森去抓人的衙役是谁派的。

他娘的!大家都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严焱偏偏还要那么正儿八经地恶心人。

可树郁又不能冲过去大喝一声:“不许查!”

而且严焱这是个认死理的书呆子,听了贾琏的吩咐,就真要认认真真查清楚,将调查结果写成一张榜文,告示全城。

树郁气得关起门来,向查师爷狠狠骂了一顿严焱是个小人、鼠辈,是贾琏的一条狗。

当然,他更切齿痛恨的,是贾琏。

要不是因为惹不起贾琏,树知府简直恨不得亲自去把贾琏立马抓来,亲自用烙铁烫平一下!

查师爷一向比树知府脑子清明,他当然知道此时贾琏在姑苏的民望正盛,但凡脑袋里装的不是豆腐脑的,都明白万万不能往贾琏的枪口上撞。

查师爷深知树知府一向脾气暴,劝谏的话就说得愈发的柔和:

“哎呀东翁啊,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那个贾琏不过是个‘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小子,跟东翁这样进士出身的人怎么好比呢?

他在姑苏呆几日就走,东翁就大人大量,放他一马好啦。”

树郁气得一脚踹翻了一只凳子:

“对!大丈夫报仇,三年不晚,我这就把此事写给我老泰山。让他把此人的恶行说给北静王爷知道,问问王爷怎么收拾这小子!”

查多才在心里一抖手:

唉哟可怜我这才高八斗足智多谋的脑袋啊,怎么遇到这么一个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的主家啊。

树大老爷,这破事儿你就不占理,贾琏你也惹不起,识时务者为俊杰,吃亏也得认了,挨打也得忍了。

你这还想往北静王爷那里捅,你是怕自己这些丢人现眼的破事没人知道啊?

他正想着如何劝一劝树郁,那树郁已经等不及了,自己动手一边发狠研墨,一边咬牙道:

“我还得加上他在扬州的那些事做文章,最好让太上皇他老人家发下话来。

哼!这事儿要是就这么忍了,那我以后还怎么在这姑苏城当父母官?

要是没了我,那这些没有了爹娘的百姓以后岂不是要无依无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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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贾琏正要出门去鹤山书院,不想门前已经来了一辆两匹马拉着的宽敞马车。

车帘一掀,里面坐着的竟是书友先生和两名士绅打扮的老者。

书友先生笑道:

“永璧贤弟,这是致仕的尚书令姚老大人,和致仕的大司马栾老大人,他们二位今日邀我去同游太湖。听说贤弟之名,也想邀你同去啊。”

贾琏自然明白,这是书友先生要将姑苏的退休官员等名流介绍给自己认识,此举对自己日后的仕途必将大有裨益。

贾琏赶忙笑道:

“小子何德何能,竟然能与三位同上一车?

等回京时候,可少不得要向旁人显摆一番了。”

书友先生也笑道:

“我这里称呼你为‘贤弟’,你还自谦什么‘小子’?

昨日你那一句‘师叔’,整个姑苏的文坛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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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双马大车才走后不久,又有人来敲林宅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