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儿挠头:
“什么叫……兜地主啊?”
贾琏懒得给他解释,像轰苍蝇似地摆摆手:
“你没完了是吧?赶紧买棺材钉去!”
“得令!”兴儿蹦起来往外就跑,嘴里还嚷嚷着,“二爷您就擎等着我那‘买一送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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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回屋坐下,顺手一指大喇叭:
“这个怎么不捆上啊?一会儿钉上之后他折腾怎么办啊?”
吓坏了的大喇叭像疯了一样地爬到贾琏脚底下,伸手就要抱大腿。
幸亏有个捕快手脚利落,一把揪住了大喇叭的后脖领子。
大喇叭拼了命地哭喊起来:
“爷爷饶命啊……爷爷饶了小的吧……爷爷问我吧,我知道的全都说!
我们掌柜的刚才说叫我去找忠顺王府的管家何大爷,他是我们掌柜的拜把子的大哥,还是我们掌柜的老婆的姘头。
他们奸夫淫妇都好几年了,就连我们掌柜的两个儿子都是何大爷的种儿。只要何大爷去我们掌柜的家里,我们掌柜的那天就给人家腾地儿,来我们当铺过夜,天不亮不敢回去,回去还得给人家两个带早饭……”
听得贾琏直皱眉。
这大喇叭真是名副其实的大喇叭,这种“资深”绿帽故事也这么高门大嗓往外喊?
不过想想倒也不用担心这绿帽掌柜的受不了一头碰死,估计这么多年下来,绿帽都戴习惯了。
贾琏瞥了叶启铭一眼:
“绿掌柜……额,叶掌柜的,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伙计说的对吗?”
叶启铭的脸比翡翠都翠,比碧绿都绿。
一听贾琏问他,赶紧哆哆嗦嗦答道:
“二爷饶命……别……别钉我……求二爷开恩啊……他说的都对,那俩儿子都不是我的,是我老婆跟何金生的,我……我……我那方面不行,我那大闺女是抱养来的……”
“滚!”
贾琏气得想骂人!
老子又不是男科医院的专家,我管你这屁事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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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
兴儿像一阵风儿似地就冲了回来,手里举着两根跟小棒槌似的大钉子,背上还背着个小篓子。
“二爷您看,我刚才还说小了,这棺材钉都是一尺三寸长的,八棱的,够尺寸吧?
大夫马上就到,他回去取人参了,说是只要拿参汤吊着命,十天半个月都死不了。”
说着话,又把背上的小篓子给卸下来,向贾琏献宝:
“二爷你瞧啊!这是什么!”
贾琏才懒得凑上去看,一摆手:
“倒出来。”
兴儿兴头头地把篓子来了个底儿朝天,骨碌碌滚出了一大推芋头来。
贾琏啐道:
“吃货!”
兴儿嘿嘿笑着:
“二爷,这可不是吃的,这可是个宝贝。”
说着,这个活宝抓起一个芋头,来到老榆树旁边,做出个被绳子捆住,舌头被钉在老榆树上的样子,然后一脸坏笑,做出拿芋头往身上抹的动作:
“二爷有所不知,这芋头生的时候,一削掉皮儿,里面就有黏糊糊的汁儿,只要沾到人身上,那就痒得钻心。
二爷您想啊,舌头钉在树上,他要是不动,那多没劲啊。
可要是把这个芋头汁儿往他浑身上下里……随便吧,反正那么一抹……嘿嘿……”
兴儿立马做出个踮着脚尖、伸着舌头、又浑身扭动的痛苦模样。
别说叶启铭、大喇叭和赖大,就是在场的所有捕头、捕快也都跟着毛骨悚然。
“小榔头”悄悄向“铁拳头”嘀咕道:
“师父,我算是看明白了,这琏二爷跟这小猢狲才是一对儿狠人呐,但凡还有一点儿人心,都想不出来这么没人性的缺德主意。”
铁头儿由衷地感慨一句:
“看来啊,我是老了啊,还是不够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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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大被卸了下巴,出不来声儿,叶启铭和大喇叭是彻底崩溃了。
尤其大喇叭,竟然吓得直接拉了裤子,熏得一屋子人捂鼻子。
贾琏直接冲到院子里,连连摆手:
“快快快,拿水冲!”
捕快们也不管好看不好看,直接在院子角落里把大喇叭扒光了,接连兜头冲了几大木盆的水。
冲完之后,也不给穿衣裳,直接就拿绳子给捆了个结结实实。
大喇叭吓得瘫软在地,哆哆嗦嗦都不会哭了。
兴儿这才咧嘴向贾琏道:
“二爷,就是……今儿棺材铺里头棺材钉就剩下两根了,要不,让他们仨比比,看谁先钉上去?”
贾琏知道这小子犯坏,但这也是一个逼供的好手段,便笑道:
“反正他们都不说实话,你随便先挑俩钉上得了。”
“得令!”
兴儿兴头头地叫人拽起大喇叭,在老榆树上学着贾琏刚才的样子又比尺寸又做记号。
大喇叭吓到了极致,忽然脑子竟然清醒了:
“爷爷,是赖大偷爷爷家的房地契,是叶启铭要买赖大的贼赃,小的只是个伙计啊!小的冤枉啊!”
“冤枉?”贾琏的嘴角变成瘆人的冷笑,“你冤枉?倪二的事情你不记得了?你是替谁给倪二传的话,还是那就是你的主意?”
大喇叭“啊”了一声,才明白原来贾琏什么都知道了。
他登时什么也不顾了,狠命挣扎着跪下就要磕头:
“爷爷饶命吧!小的以后打死也不敢了!都是忠顺王府何金逼着小的干的!
对了,这些事儿叶启铭都知道!所有事儿他都知道!
何金叫叶启铭把赖大找来,他们说话就在叶启铭那屋里,小的是个跑腿儿传话的,具体他们谈的事情小的不知道,可小的也听见过一句半句的,什么‘卖了贾家的铺子’,还有‘这事儿有忠顺王府兜底儿’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