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孝的脑门子瞬间渗出了一层的白毛冷汗,随即手脚都僵了,整个人都木了。
这下子他可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抄赖家“只是个开头”。
谁能想到,刚刚还在一边儿看赖家的笑话,结果下一个要挨宰的就是自己?
贾琏手里那把明晃晃、滴着血的大刀在自己脖子上来回晃悠,搁谁谁不害怕?
而更让林之孝害怕的是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叫要说“后边还少不了有我满载而归的时候”。
原来,贾琏竟然早已经在不显山不露水之间,把他林之孝的家底儿摸了个清清楚楚,这样抄起家来还不一准儿是个“连锅端”啊?那还有个不“满载而归”的?
刚才还说贾琏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公子哥儿”,这下子,是个人都瞧出来了,这……这他娘的是“蝎子当上了阎王爷——狠毒要人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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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林之孝的个人资产点了个明明白白之后,贾琏见好就收:
“这府里的总管家赖大没了,林之孝就是如今总管里头顶尖儿的,所以我先拿他当个样儿说一说。
其实,他不算你们这些人里头产业最多的,更不是最有钱的,这个我心里有数,你们心里也有数。
这三天,把从贾家坑出去的银子,乖乖给我按数儿加利息送回来的,我既往不咎,以后别再作死就行了。
你们要是还心存幻想,打算来个死不认账,到时候想到我面前来打擂台的,甚至有想着转移财产的,或是干脆要携款潜逃的,我也不拦着。
你有命藏钱,不妨就试试看你还有没有命花钱。
三日之后,焦大这头一批能带走多少个去垦荒的,可就看你们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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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这时候,从侧厢的某间下人的房子里,传出了隋氏痛苦的呼喊:
“啊——杀人啦!可疼死我了!天打雷劈的赖尚荣!你可害死我了你个王八蛋啊!唉哟我的天爷爷救救我啊——”
赖尚荣此时傻傻坐在地上,半张着嘴,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赖嬷嬷,对隋氏的喊叫声充耳不闻。
不多时,老大夫、隋氏的母亲鲁氏、还有个贾家的婆子一道儿来向贾琏回道:
“隋氏的胎已经落了,还是个双胎呢,两个都是男的。”
赖嬷嬷发了疯一般地摇头狠命挣扎,而赖尚荣则仍然是傻愣愣坐着,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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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吩咐家中的文墨相公,立刻写一封《放妻文书》上来,让赖尚荣当场签字画押。
那文墨相公自然明白贾琏的意思,将《放妻文书》写得十分有利于隋氏。
在文书中特意强调了和离的原因乃是“结缘不合,情不相得”,用了“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愿妻重梳蝉鬓,美扫娥眉,另选聘高官之主,美逞琴瑟合韵之态”的好听词句,结尾更是写了“聚会二亲,具名书之”,说明了双方亲属参与决定或见证。
文墨相公文思敏捷,不多时就写好了,捧给贾琏过目,看得贾琏都不由“噗嗤”一笑。
贾琏心道:谁说古代没有舔狗?你瞧瞧这样的离婚文书,简直就是男人跪着恭送老婆大人“另谋高就”。
同时,贾琏也不由得瞧了瞧这个文墨相公——这是个伶俐人儿,以后用得上。
将文书交给小厮,让赖尚荣签字画押。
可赖尚荣只是眼睛直直地望着赖嬷嬷,对小厮递过来的文书和笔置若罔闻。
小厮说了三遍,赖尚荣还是不动。
贾琏朝兴儿使了个眼神,兴儿则是上前就照着赖嬷嬷的脸抽了一正一反的一对儿大嘴巴,然后回身朝赖尚荣道:
“你他娘的再装傻!你奶奶的牙就一个也别要了!”
赖尚荣立马抓起毛笔,签字画押一气呵成,之后忽然向赖嬷嬷大哭:
“奶奶……我是个废物……”
兴儿一个坏笑:
“装傻装疯都装不像,你还真是个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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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氏拿到《放妻文书》一看,立马“咕咚”一声跪在地上:
“多谢琏二爷给我们隋家做主!琏二爷是我们隋家恩人,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贾琏心中一哂:
这女人,真是个人精儿。就这一句“恩人”,愣是让隋家跟自己攀上了关系。
看吧,过不了多久,那位雄县的隋知县一定会以此为由,来自己这里“登门感恩”的。
不过来就来吧,人有了地位,想攀附的人自然就多了,自己也得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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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氏雇了辆车,带着刚刚小产、尚且虚弱的隋氏走了。
在出门的时候,正碰上焦大领着人,押着赖大家的和赖二家的进来。
赖大家的一见亲家鲁氏满脸喜色,儿媳妇隋氏被一个强壮的婆子背着,脸色苍白得如同死人一般,登时心下一抖,只觉大事不好。
“亲家娘,荣儿家的这是怎么了?”
鲁氏回头啐道:
“臭奴才,别乱攀亲!什么荣儿家的?她是我们隋家的姑娘,我们好歹也是官宦人家,你少来不要脸地巴结。”
说罢,转身就走,再不搭理。
赖大家的原本也是个极精明、好口才的人物,可今日受的打击太多,已经快被打懵了,一时只愣怔道:
“这……这就是个翻脸不认人的白眼狼啊。”
焦大只顾大步朝里走,忽然回头不耐烦说了句:
“你不是白眼狼?你们一家子干了多少缺德事儿,这是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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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见焦大来了,吩咐道:
“焦大,赖家人交给你看着,你准备好十天后动身去辽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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