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 嫣红竟然是她(1 / 1)

便宜老爹贾赦又干出这么一件没出息的狗屁事,让贾琏简直不能忍。

贾家的后人没出息,也已经是公认的了。

可这一辈儿不如一辈儿没出息的后人里头,挨个儿算一遍,又数着贾赦最不靠谱。

荣宁二府都算在内,谁也没有贾赦的姬妾丫鬟多。

快五十岁的人了,空挂着个一等将军之职,一天到晚一件正事儿不干,只守着一院子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瞎折腾,也不怕步了西门庆的后尘。

问题是,贾赦不如西门庆啊。

虽说贾赦出身贵族之家,从小也算是接受过正统教育,这两点比市井之徒、生药铺小老板西门庆要强得多。

可人家西门庆除了会吃喝玩乐之外,还“使得好拳棒”,跟武松都能一战。

贾赦行吗?反正到现在为止,贾琏是从没见过贾赦走路的时候不用美女搀着的。

再说跟美女有关的事儿,他贾赦也一样没有西门庆的本事。

人家西门大官人能让吴月娘、李瓶儿、王六儿、潘金莲、宋慧莲、林太太等十几个女人喊过“好达达”。

再看看贾赦,跟集邮、收手办似的,左一个右一个地弄了一群女人放在屋里,什么翠云、翠玉、娇红、媚红、秋桐、春楠、携兰、佩兰一大堆,天天盛妆丽服地搁在身边,结果呢?只能过眼瘾用。

他是贪多嚼不烂,结果导致了广田自荒。

而这些青春正好就“荒着的地”自然也不肯消停,除了几个知礼有耻的,其余的姬妾丫鬟有事没事就跑到二门上去,跟年轻小厮们闲聊取笑的,每次见到贾琏就更要眉来眼去,甚至还有直接上手挑逗的,搞得贾琏一进贾赦这院子,就跟进了天上人间似的。

更何况人家西门大官人可是个发家致富的好手,别人娶老婆是花钱,人家西门大官人每回娶老婆都赚钱,能发女人财,那也是本事。

你贾赦倒好,赚钱的本事归零,花钱的本事超能。

现在的贾家是什么德行?要不是贾琏抄了赖大的家,贾家现在银库都见了底儿,眼看着就要靠典当过日子了。

都到了这种日子口了,贾家的大老爷竟然买了个小老婆花八百两银子,还用比他更不懂事的玩意儿吗?

八百两银子什么概念?

荣国公的原配、超品夫人贾母,一个月的月例银子是二十两银子,八百两银子,就是这位国家级别的超品贵妇三年半的工资总额。

刘姥姥说她家一家人一年的花费是二十两银子,八百两银子,就是刘姥姥一大家子人整整四十年的生活费!

忍不了了!

贾琏气得一把丢下筷子,抓起外衣就要出屋。

王熙凤也顾不得头发只梳到一半,一把推开平儿,赶上来慌忙拉住贾琏:

“二爷!他是你爹!”

贾琏赌气道:

“我是他爹!”

便直奔贾赦的院中而去。

.

这一路上,贾琏越想越气,走得飞快。

追在他后头的昭儿只能提着小心一路小跑,跟着来到贾赦的院外。

还没进院,就听得花墙之内传出弹唱之声:

“紫陌红尘,繁繁纷纷。

丹青妙手难画成,触目繁华如蜀锦。

料应是春负我,非是我辜负了春。

为着我心上人,对景越添愁闷。”

歌声清越,如黄莺出谷,情真意切,极为动人。

更有琴声幽怨婉转,急如檐下芭蕉雨,慢如天上荡青云,轻似莲花落地,重若巨木催林。

这样出尘的清音,听得贾琏也不知不觉停下来脚步。

.

“哟,这不是琏二爷么?”

娇俏柔媚的笑声响起,贾琏回头看,确实秋桐正托着一壶酒走来。

秋桐虽然被贾赦收用过,却并无侍妾名分,之前听说贾赦要将她送给贾琏,却被贾琏拒绝。

但秋桐并不怨恨,反倒愈发认定是王熙凤为人凶悍妒忌的原因,此时一见贾琏,仍是发自内心地十分喜欢,笑道:

“琏二爷来得巧,大老爷今儿为了迎接嫣红到来,比平日早起了两个时辰呢。”

听里头琴声不断,便又挨近贾琏,小声笑道:

“这是嫣红姑娘唱曲呢,二爷一道儿进来听就是了。

可就是别露出馋相来,大老爷头三天的新鲜劲儿还没过呢,这要是叫他看出来了,可有二爷好受的。”

.

秋桐这人虽俗,话倒是不假。

贾赦无论对什么,哪怕是天仙,到不了手的时候简直就活不下去,可一旦到了手,新鲜劲儿最多三天,之后就扔到脖子后头去了。

等下一回再想起来这档子事儿,也许是三年后,也许是三眨眼,纯抽风。

知道许多事情问贾赦也麻烦,贾琏便问秋桐:

“这嫣红是哪儿来的?怎么花了八百两?”

秋桐一听这话,登时斜眼恨道:

“人家是从南边拉来的‘扬州瘦马’,也不知是偷拐的还是卖了的,不知从多少个里头挑出这么个拔了尖儿的,养到十七岁,又会唱,又会跳,还会琴棋书画、吟诗作对,比青楼里的名妓的身价还高呢。

大老爷又不是个有钱大方的,忽拉巴花了这么一大笔银子买这么一匹骚马回来,过后一心疼起银子来,还不知要怎么从我们身上抠抠索索呢,月钱更拿不齐全了。”

正说着话,娇红从院里出来,嘴里正骂着秋桐:

“这死小蹄子拿壶酒去了这半晌,不知又和哪个不正经的小幺儿说笑……”

正瞧见贾琏,赶忙住了口,尴尬一笑:

“琏二爷。”

贾琏随便点点头,就进院子去了,抛下娇红和秋桐互相咬牙瞪眼。

.

一进院,只见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子,正背对自己坐在海棠树下抚琴。肩若削成,腰若约素,皓腕如雪,气质如兰。

而贾赦正捻须坐在廊下的竹椅上,桌上摆着些果品酒盏,一见贾琏,便笑道:

“你小子是闻着味儿就来了?”

贾琏也不客气,直道:

“如今家里这个状况,父亲还如此奢靡,叫儿子如何当家理事?”

贾赦此时心情极好,才不肯因为贾琏而坏了心情,便一摆手道:

“你爹我都这个岁数了,有钱留着,还不如花了买开心呢。

再说了,我用的是我的私房,又不是官中的,谁管得着?”

毕竟这是贾琏的爹,贾琏不好开骂,顿了顿,冷冷道:

“既如此,那父亲就还是在这院子里住着的好,免得搬进荣禧堂正院,府里上上下下都瞧着,反倒不便。”

贾赦闻言,登时起身道:

“别啊,爵产都归还给大房了,我这还住偏院,不合适啊。

这么着,这个嫣红今儿刚送来,我还没动,就当是我买了赏给你得了。

你一直没儿子,纳妾理所应当。”

“我不要。”

贾琏转身要走,无意间瞥见了嫣红的脸,登时惊得瞪大了眼。

阿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