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 忠顺王送酒楼(1 / 1)

贾琏不由一皱眉:

“等了半日了?谁接人家进去的?谁陪着说话呢?”

贾琏之所以如此问,是因为这两天贾琏衙门里公事多,盖省亲别院的事情又不能再耽搁了,所以贾琏昨日就安排了管家的贾芸今日下半晌去工部营缮司,找算房仔细核算料价工价,估计到现在也还没回来。

既然这个极善待人接物的贾芸不在,那贾家……

在这个时代,小孩子的启蒙读物《增广贤文》里都有写:

在家不会迎宾客,出门方知少主人。

家中有客人上门,懂礼数的人家必有待客之道,主人家“诚、敬、纳、喜”乃是该有的素养,否则,待客失礼,丢的是自己的脸面。

像贾家这样“有头有脸”的人家,“脸面”是很重要的。

迎客入门,接客上厅,入座敬茶,陪客说话,这都属于“常识性”的必备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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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却是小厮一咧嘴:

“今儿小芸二爷中午时候就出去了,只能是林之孝林大叔把那位长史老爷接了进去。”

林之孝是二管家,而且又不比贾芸是贾家的本家子侄,虽然能接进去,他的地位可够不上陪客说话。

贾琏有些惊讶:

“没人去陪着说说话?那就让人家在屋里自己干坐着啊?”

那家人讷讷道:

“没……没……是。

有人去回过大老爷,大……大老爷说崴了脚,过不来。

有人去回过二老爷……”

“行了!”

贾琏的眉心登时就狠狠皱了起来。

这一家子都是糊涂车子啊!

且不说贾赦是不是不着调,问题是贾赦身上承袭着荣国公的爵位,他是世袭一等将军,武官正一品,妥妥的功勋贵胄,能让他去纡尊降贵地陪着一个从四品的长史官说话?

贾政倒是个五品的工部员外郎,让他去迎接这个从四品的长史官正合适。可问题是自打中风以后,贾政虽然每天都针灸吃药,到现在靠人扶着能勉强下地,也就刚刚能说几个字儿,嘴还是歪的呢,你让他去陪客人说话?

合着自己不在家,那么偌大的荣国府里头就没人了?

宝玉死哪儿去了?

这一年宝玉也十四五了,平时贾政也没少叫他出去见客,如今家中用人之时,这位二房的唯一嫡出公子竟然也不给力?

于是,贾琏问:

“去回过宝二爷了吗?”

那小厮赶忙答道:

“回过了,说是忠顺王府的长史官来了。二门里的人回来说,宝二爷今儿中暑了,身上不好,不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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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妹!

贾宝玉现在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他能中个屁暑啊!

何况这要是贾宝玉真中了个暑,老太太那边还不得折腾个天翻地覆啊?

不用问,就是这小子躲着偷懒。

我就不信了,这要是他老爹贾政叫他,他小子就心里再腻歪,也立马得滚出来规规矩矩见客!

不用问,宝玉这小子肯定跟“风月宝鉴”带来的情报上一样,有事没事就躲在屋里跟贴身大姐姐袭人做“演习”。

弄不好下回自己再问“宝玉死哪儿去了”的时候,这小子真的就死在袭人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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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能再等了!

教育问题真的是贾家如今的头等大事。

贾琏自己是贾家的“火车头”,也得赶紧给后面的“火车厢”都装上轮子啊。

光靠自己一个人单打独斗的,那是“将军”。

能指挥好别人一起战斗的,那才是“元帅”。

贾琏这位大元帅,有许多事还要赶紧运筹帷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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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委实是太失礼了,让长史大人久等了。”

贾琏笑着走进厅上。

那枯坐干等了半日的长史官立刻就从椅子上弹起来,快步赶上来见礼道:

“下官忠顺王府长史官乔士学,拜见贾大人。”

人家客气,咱也不能失礼。

贾琏笑着回礼道:

“我衙门中进来事忙,家中二老爷又病了,让乔大人在此枯坐许久,委实是怠慢得很,还望海涵啊。”

那乔长史赶忙连连摆手道:

“贾大人如今得皇上看重,少不得贵人事忙,何谈‘怠慢’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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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长史官乔士学非是旁人,正是上回去逼着吕武源要山子野的那个蛮横的长史官。

贾琏不认得他,但他却早不知听了贾琏的多少事迹。

此时,乔士学一看见这位“传说中的孽海白莲贾大人”,年纪轻轻,风度翩翩,仪态从容,谈笑宴然,心中反倒更是一阵怵头:

万万不可小觑此人啊!

一想到吕武源那满脸可怜巴巴相,却就是只兜兜转转跟你“打太极”,那真是“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软乎乎一块滚刀肉”,乔士学就恶心。

你想想,这个人手底下调教出来的芝麻绿豆小知县都那么不好摆弄,这贾琏本人可得多难对付啊。

不过,能在忠顺王府做长史官,还能深得忠顺王夫妇信任,乔士学也不是个“菜瓜”,他很懂得“见人下菜碟”。

此时在贾琏面前,他可比吕武源还要卑微,赔笑站在一旁,贾琏让他坐,他只是再三推辞不敢:

“下官此来是有些唐突,但也并非是擅造潭府,皆因奉王命而来。

但出门前,王爷便已吩咐在下,说贾大人必定公务繁忙,叫我万不可打扰大人的公事才是。”

他语气极为恭顺,若闭起眼睛听,必定以为他是跪伏在地上说的。

但贾琏也不是傻子,听得懂“奉王命而来”的意思,也起身客客气气相问:

“大人既奉王命而来,不知有何见谕?”

乔长史见贾琏起身,知道他如此客气是对忠顺王的,不是对他乔士学的,便立刻从怀里取出一封文书,双手恭恭敬敬捧过去:

“王爷昨儿从宫里回来,也是奉了皇命的。

今儿就命下官将‘集贤楼’的房契和地契都带来了,请贾大人给下官赏下个收条来,下官也好回去向忠顺王爷复命。”

哈哈,原来是给老子送“集贤楼”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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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接过房地契,打开看了看,见无差错,笑道:

“得忠顺王爷惠赐,委实感激,请长史大人千万替我谢过王爷。”

随即又命人取过笔墨来,写了个收条,递给那那长史,客套道:

“劳动长史大人了。”

乔长史双手接过收条,也赔笑道:

“大人太客气了,下官能来亲见贾大人真容,委实是荣幸得很呢。

本来这等好事,有忠顺王爷最为信任的大总管何金在前头,也着实轮不着下官能来参见。

可巧儿昨天夜里,何大总管忽然得了急病,竟然就暴毙身亡了。下官这才能轮到获此殊荣啊。”

贾琏心中一个冷笑:

这小子好巧的嘴,不显山不露水地,就把话都带到了。

这是忠顺王爷让他来告诉我:何金已经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