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章 贾珍也吓坏了(1 / 1)

贾蔷用眼瞄了一圈,见周遭无人,便将嘴凑在贾蓉耳边嘀咕:

“这可是疯了?

咱们好端端的贾家,一门双公,家大业大,还在乎这几个银子啊?

再说了,祖宗存下的银子,不就是给儿孙花的?存着留着做什么?

这府里谁不是贾家的子孙?谁有本事能啃两口就啃两口呗,倒要他来管?”

越说越是不忿,便撇着嘴怂恿贾蓉:

“他有本事,怎么不去先管管他自己家里的母老虎?那个婆娘,才是个心狠手辣的监守自盗高手呢。

这几年她管了荣府管宁府,哪边不是四下里捞银子?

要说这府里聚敛钱财、中饱私囊的大蛀虫,谁比得过她?

这府里想求她办事的,谁不得先去给她送礼送钱?反正她皮厚心狠,人家送什么,她就照单全收什么,八下里伸手,收礼收得心安理得。

等人家把东西和钱都送足了,她一个推脱,说事情是老太太、太太顶定下的,就昧心把好处全吃了。

就这些,咱们还没说她在外头包揽诉讼的事情呢。

蓉哥,我这样的也就罢了,像蓉哥这样正经长子嫡孙,日后必定就是贾氏宗族的族长,贾家人都得听你的。

不是我说,就咱们兄弟知道琏二叔屋里那个人的短处,都一把子一把子的,咱们倒要怕他?

既然能拿捏住琏二婶子,难道还怕琏二叔那个纸糊的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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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蓉和贾蔷从小一道儿长大,二人又都是处世圆滑、善于钻营的性子,脾性比亲兄弟还像亲兄弟。

只不过贾蔷生得比贾蓉更加风流俊俏,因此更得贾珍的宠爱。

相比之下,贾珍对亲儿子贾蓉,反倒是稍不如意非打即骂,管儿子管得着三不着两的。

眼见得贾珍各种随意偏心,贾蓉也只能逆来顺受而已。

而且贾蔷又从小就是个极有城府的性子,心中总有许多盘算。

他虽然得了贾珍的许多关照,却唯恐因此被贾蓉嫉妒,便愈发不惜一切曲意逢迎贾蓉。

好在贾蓉也和其父贾珍一样风流成性,男女通吃,很快便与贾蔷兄弟二人亲热非比寻常,弄得贾蓉对媳妇秦可卿还没有对贾蔷的兴趣大。

甚至兄弟二人时常同榻彻夜交流得太过投入,以至于让贾蓉都忘了自己房中还有娇妻这件事。秦可卿生病,贾蓉也并不太走心;秦可卿横死,贾蓉也并未如何伤心。

他二人在一处的时候,贾蔷常常是背后悄悄出主意的军师,而贾蓉看似长了一副聪明相,其实不过常常给贾蔷当枪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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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一回,贾蔷的怂恿失了效。

贾蓉连连摇头道:

“你哪里晓得如今的形势?

眼下的琏二婶子可压不过琏二叔了,琏二叔不点头,琏二婶子说了也不算。

你小子是不知道厉害,还想拿捏琏二叔?我瞧你这是脸皮子发痒,等着他的大嘴巴来抽呢。

你是才进山还晕着呢,全不知道你方才的处境有多险。

要不是我冲进去拦惊马似地拦住了你的话,由着你把单聘仁和卜固修说出来推诿,你这会子只怕脸都叫他打烂了。”

贾蔷不由“啊”了一声,心中却还是不服不忿:

“给他个棒槌,他倒要跟咱们认真了?

就算是我没脸,他也敢给政老爷的清客相公没脸?他也敢给宁府里头的族长珍大爷没脸?

咱们贾家好歹也是要脸面的人家,什么事情不是‘一床锦被遮盖’也就罢了?

真真要什么事情都丁是丁、卯是卯的,那大家伙儿的日子可还就别过了。”

贾蓉跺脚道:

“你糊涂啊。

这就是我父亲急着叫我来叫你的缘故。

如今的琏二叔成了荣府的家主,政老爷也得听他的,你还要拿政老爷压他,可不是自己要触霉头?

再者,他如今还真就是要凡事都丁是丁、卯是卯的,他们府里的下人可已经都收拾了一遍。

这边的管家赖大已经叫他逼得自己咬舌自尽了,咱们那边的管家也叫他给送去辽西垦荒了。

听说他们府里的下人都被逼着把这些年贪墨的钱都上交了不算,还得再加上利息才成。凡是没按数交出来的,都送去辽西垦荒了。

再给你说个吓人的,被他派去辽西掌管垦荒的,就是咱们府里那个老疯子焦大。

他还告诉焦大,说这些垦荒的人送到了辽西,都按老太爷当年治军的法子管辖,都由焦大说了算。你想想,那还是人呆的地方吗?

更可怖的是这垦荒的事情还得了皇上的褒奖,行文给了当地,让当地官员大力支持。

这下子,可彻底把想逃跑的路都绝了,被送去辽西垦荒的那些人,真真儿是不死不休啊。

我父亲说:你瞧着吧,他收拾完了他府里的下人,下边一定是要收拾主子了,谁要是倒霉这时候撞到了枪口上,还指不定怎么倒霉呢。

可巧儿这时候你就回来了。

他既然问了你,就必然是已经拿住了把柄的。

你要是把事情都推在单聘仁和卜固修身上,他真能立马就把那两人用绳子给捆来,当着你的面儿,棍子鞭子地拿那俩人逼供给你瞧。

那俩人一旦吐了口,把你的事情招了出来,你自己想吧,他能怎么招呼你。

我方才说他能把你的脸打烂了,那都是轻的。

那个山子野你也是见过的,政老爷一直都当大名士一般捧着供着,到了这位手里……”

贾蓉咧着嘴,伸手狠狠比划出了个“二”:

“直接叫下人揪下去,当众就捆得跟粽子似的,直接扔进大牢去了,送官法办,厉害吧?

那山子野在京城里头是什么名气?多少大官富商远接高迎的座上宾,去忠顺王府都跟串门儿似的,结果怎么样?真就直接官判了,流放岭南。

那老仙翁一样的人物,听说刚刚走出直隶省,就得病死在了路上,一张破草席子一卷,就随便扔在了乱葬岗子里。

你想想,这是一般人干得出来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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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蔷听得心里哆嗦,赶忙拉住贾蓉的胳膊:

“好哥哥,幸亏你来了。

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办才好?”

贾蓉叹口气道:

“我父亲说,既然叫他盯上了,那你送的那一万银子,他不要了。

我这五千,也不要了。

叫你回去是咱们爷儿三个商量商量,看怎么找个说辞,叫你能过了这一关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