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荣禧堂之中,除了贾琏和茱萸之外,唯一知道他俩有些渊源的人,就是贾母。
从扬州回来之后,贾琏便将此行自己受卫同光委托、顺路送茱萸去姑苏见安慧仙师的事情告诉了贾母。
当然,贾琏并没敢说出太上皇强占安慧仙师的事情,也没说出妙玉的诡异身世。
毕竟这种皇家见不得光的事情,总归是“知道了不如不知道”,那就应该让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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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身为荣国公夫人,也是朝中命妇,自然也听闻过今上的宠妃安慧仙师出家的事情。
个中的缘由,既然皇帝说是“为社稷祈福”,那当然就是“为社稷祈福”。
不过后来不久,安慧仙师的儿子水尧章也皇帝下旨削了玉牒、实录,改名为了石道心,送去同他母亲一道出家,这事情就不大能让人理解了。
至于这位博平郡主,就更是与众不同了。
贾母影影绰绰听说,安慧仙师在出家之后还不到三个月,就生下一个女儿。
母子三人就在道观中生活了几年之后,忽然皇帝又下旨将安慧仙师的一双儿女带回京城,却又不让他们进宫居住。
于是八岁的石道心被送去扫庭处,拜皇帝最为信任的田锦为师,而对于尚且不满五岁的石茱萸,皇帝显然更温柔了不少,将她送给故太子水澄名下做了女儿,还亲封了一个“博平郡主”的封号。
当年当今皇帝还没继位之时,故太子、也就是当时的大皇子水澄在二十五岁忽然急病夭亡,太子妃正身怀六甲,着急痛心之下,不久也亡故了。
当今皇帝继位之后,将故太子水澄追封为靖德太子,对靖德太子留下的两个庶子也封了郡王,此时又把亲闺女送给死去的皇兄,可算是相当的厚待了。
但对于这位博平郡主而言,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毕竟年幼就被迫同亲生母亲分离,过继给的靖德太子和太子妃都早已不在人世,亲爹变成了叔叔,所以纵然身份尊贵,可要不是那个在扫庭处的亲哥哥还时时惦记着她,那这位博平郡主就彻底是处在一个没人管的状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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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早就知道这位博平郡主身世、境遇都与众不同,贾母自然也明白对这位郡主,不可以常理待之,否则,必定得出娄子。
当然,能和皇家的人拉上关系,对贾家而言,当然是好事,于是贾母也装作不知道茱萸与贾琏相识,立刻笑道:
“郡主既然方才已经同林探花的姑娘以姐妹相称,那大家自然也都不是外人了。
这是林姑娘的表哥,大名唤作贾琏,在我这里,我就叫他琏二。”
茱萸轻叹一身:
“这样又有姐妹、又有兄弟的,热热闹闹一家人在一处,倒是很叫我羡慕呢。
荣国公夫人若不嫌弃,我住在这里的时候,也同林姐姐一样称呼各位,不知可否?”
贾母赶紧笑道:
“这是我们家求之不得的事情,如何会嫌弃?郡主这话说得我们担待不起了。”
茱萸故意噘嘴道:
“我这里正想跟林姐姐一样,也喊一声‘老祖宗’亲热亲热,结果,国公夫人倒又叫我做‘郡主’了,这可不是堵了我的嘴?”
贾母本就是个思想开明、性格开朗的老太太,最喜欢的就是生得好看、性子活泼、聪明伶俐的年轻孩子,此时一见少年娇俏、言语爽利的茱萸主动亲近,当然也是喜欢得不得了,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这时候竟能又多出这样一个孙女来,今儿晚上只怕我做梦都能笑醒了。”
说着话,又叫凤姐:
“凤丫头,你赶紧去叫鸳鸯开箱子,把那个赤金点翠的项圈拿来,我给水姑娘添个见面礼。”
凤姐儿是何等的有眼色?赶忙上前凑趣笑道:
“唉哟唉哟,果然是老太太和水姑娘投缘得很,这一见面就急着要把压箱子底儿的好东西给水姑娘当见面礼,我们可是连想瞧见都不让见呢。”
茱萸先笑着朝贾母道:
“老太太也叫我茱萸就是了,”
随即又向王熙凤笑道:
“这位就是贾……琏二哥的夫人了?那我也跟着林姐姐叫琏二嫂子可好?”
王熙凤是个“自来熟”,没想到这位博平郡主比她还是个“自来熟”。
王熙凤哪里是个甘于人后的性子?
你自来熟?我必须得加倍地自来熟!
“叫‘琏嫂子’好,显得亲密。”王熙凤立刻笑着上前,携着茱萸的手,一边打量一边笑道,“哎呦呦,你说人家这个茱萸妹妹,怎么生得这么好看?别说老太太一见就爱得跟什么似的,就是我,一见了面也是打心眼里喜欢,倒像是几辈子前就有个这么个妹妹似的。”
贾母也实在没想到这位博平郡主能如此平易近人,此番她来自己家居住,委实是个与皇家拉进关系的好机会,必须得好好抓住。
见王熙凤夸茱萸,贾母也笑道:
“好好好,既然住在这里,咱们就是一家子,又热闹又和睦,瞧着就叫人高兴。
茱萸啊,这家里大小事归你琏嫂子管,想要什么吃的、什么使的、什么玩的,都只管告诉她就是了,千万别客气才好。”
茱萸和王熙凤都还没开口,贾琏赶紧接上一句:
“既然皇上是让茱萸来咱们家跟林妹妹学诗学礼的,那还是以学业为重,玩儿的事情还是能免则免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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