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动来得快去得也不慢。
不大会儿功夫,整个会议室又变得落针可闻。
不少人再看鲁玉龙时,目光闪烁不停。
玉龙舰队嘛,倒也不奇怪。
他们一直跟在萧正身边,一起出生入死。这会鲁玉龙将他抬出来,倒也不算出人意料。
只不过,就算瞎眼人也能看得出近几十年来皇族打压萧氏的态度和动作。
因此,萧正或许是个破除眼下困境的好人选。但他们脑子不残,也就把鲁玉龙的话当耳边风,听听算了。
但总有缺脑子的,比如一直嚷嚷个不休的钟力夫。
砰。
他兴奋地一拍桌子。
“对呀,我们还有萧将军啊。如果他能站到护国公号上面,那我们东海壁垒也算完壁归赵了……”
咳咳咳。
整个会议室到处响起了咳嗽声。
“于将军,”坐在最前方的包雨伯站了起来。
他回过头,有意无意地撇了一眼坐在后方的鲁玉龙,眼里掠过丝冷意。
“眼下大战在即,星纪城方面或多或少都会有相应的指示,不知齐王殿下是什么意思?”
落座的鲁玉龙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底也不意外。
这几十年来,两任皇帝已经将东海壁垒彻底洗了一遍,抬出来的陆伏海自是摸准了长兴帝的心脉,一方面牢牢掌控住麾下的将领,另一方面也配合着皇家清洗着萧家的影响力。
可以说在座的众人中除了钟力夫这种多少缺根筋的,几乎没人再倾向于忠勇伯府。
早些时候,他们已经跟着陆伏海选择了齐王。这会自然还是期望着陈修竹能站出来,拉自己一把。
“这个……”
于信鸥脸色为难。
“不瞒各位,本将已经有段时间与帝都方向失去了联络,来往的明暗信使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突然失去了音信。”
说着说着,他再次抬头朝着会议厅的大门方向看去。
“现在恐怕只有陛下的钦差、兵部的监军和来往各地的御史才能知道星纪城的确切消息。”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个个面面相觑。
呼~
不知何时,不少人的呼吸都明显有些加重。
虽然于信鸥没有明说,但他们多少能也猜到长兴帝恐怕时日无多。
这个旧王逝去新王上位的时刻最是敏感,他们这些人稍有失言恐怕都会万劫不复。
“将军,”包雨伯有些坐不住,尽管如此,他情不自禁地压低了声音,“宫城……也就算了。难道齐王府的消息咱们都收不到?”
此言一出,众将纷纷点头。
“包将军说得是。”
“王爷和尚书大人现在到底在作什么?”
“咱们虽然清贫,但跟殿下那绝对一条心的,如果齐王府有什么需要赶紧出句声呀。”
“说得是,殿下是不是看不起咱们东海壁垒?星纪城过来的道路千千万,怎么可能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
鲁玉龙嘿嘿地听着。
要掌控偌大个东海壁垒,陆伏海自然有不少心腹爱将,眼前刚站出来的包雨伯就是其中之一。
如今主将迟迟没有回归,偏偏帝都方面一直含糊其辞,既没说放也没说还是不放,反正就是吊着。
他们这些人没了主心骨,又选不出新的主心骨,这会都有些迟疑。
不过不关鲁玉龙的事。
他眨了眨眼睛,随即不再理会,注意力重新落到面前的帝国地图上。
云垂东岸素有鱼米之乡人间天堂的美称,附近各郡要么是中等郡要么是上等郡。这种富得流油的地方最受星纪城的喜欢,通往帝都的道路数不胜数。
可以说想拦住来往的过客,理论上几乎不可能。
然而东岸这里之所以能成鱼米之乡,就是因为域内水系发达。
东部各郡里纵横着无数大大小小的河道。
在不会飞的情况下,只要派人悄悄守住某些桥梁,就几乎守住了整个东部。
比如星澜大运河在河内郡的渡河码头,又比如通往华阳郡的沧漩渡……
这些交通咽喉,早落到了有心人的手中。
管路平从星落郡运粮北上;黄明率军出征时需要召集各地备守兵。
两支队伍一南一北,横跨帝国整个中东部,趁机就牢牢控制了沿途的各大桥梁。
那些从星纪城出来的明暗信使,还没走出多久,就差不多落到了他们的手里。
就算有些人身手灵敏,闯过了前面几关,然而在灵敏快捷风车传讯中,并不能走太远。
最后能赶到平海郡的更是寥寥无几。
“鲁将军,鲁将军?”
树欲静而风不止,鲁玉龙正望着地图出神,很快又被旁人惊醒。
他抬头寻声望去,正好迎上包雨伯探究的眼神。
“不好意思,”鲁玉龙站起来,客客气气地拱手,“本将刚刚在琢磨海图,一时没听到。不知包将军有何指教?”
呵呵。
包雨伯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眼光轻佻而古怪。
玉龙舰队,在东海壁垒算不上顶级战力。
而且因为格格不入,几年前就被他们赶出了东海壁垒的核心。
鲁玉龙最后带着他那些破败陈旧的烂船,野狗般跟在萧正后面,东走西窜,居无定所。
“鲁将军客气了,你我同属东海壁垒的同僚,又是平级军阶,何来的指教一说?”
鲁玉龙笑笑并不作声。
他挺着腰杆,站着笔直,似乎对包雨伯的话恍若未闻。
两人相向而立,彼此相隔甚远,然而此时却又像针尖对麦芒,死死盯上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