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你啷个还不起床咧?”
“……这也太早了吧,外面太阳都没有出来。”
“今天下雨天呢。”
“嗯?怎么又下雨,最近雨有点多,晚上没打雷吧?”
“莫有。”
“那我起床啦。”
张叹打了哈欠,头皮有点痒,胡乱地抓了一把,从床上坐了起来,侧头看了看穿戴整齐的小白站在床边,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昨晚当然没打雷,不然小白一定会赖在他床上,因为小白怕打雷。
他掀开被子起床,穿上拖鞋,走到窗户边,拉开粉红色的窗帘,打量屋外的情景。
窗帘是粉红色的,张叹挺不好意思,但是好在基本没有人到过他的卧室,除了谭锦儿,而且也就一次。在一个大晴天,谭锦儿给他和小白洗了衣服和床单被套。
当时谭锦儿看到这粉红色的窗帘,显得十分吃惊,只是掩饰的比较好,但还是被发现了脸上的错愕。
一个成年男人,卧室的窗帘竟然是粉红色的,确实不搭配,但这是小白喜欢的。小白的卧室窗帘就是粉红色的,这个小不点不满足于只在自己的卧室装上粉红色窗帘,要求张叹的卧室也这么做。
一开始张叹确实很不习惯,但是人的适应能力很强,现在他已经喜欢上了。
窗外晨雾飘荡,院子里十分的安静,有早起的鸟儿藏在林中偶尔鸣叫两声。
天边火红一片,太阳正在破云而出。
这哪里是下雨天???
张叹回头寻找骗人的小不点,却只抓到小小的背影——某只小不点已经哒哒哒跑掉了,留下一串笑声。
“啊哈哈哈我骗你的,老汉~”
张叹换下了睡衣,从卧室出来,客厅里没见到小白,也不在她的卧室。客厅与阳台连接的那扇门敞开着,他轻声走过去,见到小白背对着客厅,正在往阳台上撒面包屑,嘴里嘀嘀咕咕。
在阳台边缘,站着几只鸟儿,跳了几下,跃下阳台,落在小白身前,清脆地叫了几声,蹦蹦跳跳,吃起了地上的面包屑。
今天是周六,小白应邀参加小年的生日,地点就在小年家。
张叹没去过小年家,前天才听小年的爷爷陈云贵老爷子介绍,他家位于黄家村1098号。
小红马是黄家村1号,1098号在黄家村深处,张叹不知道具体的方位,但是大致能猜出范围,知道那里属于城中村中的城中村。
小白把小年的生日牢牢记在心里,昨天特地拉着张叹给小年挑礼物。他们逛了一下午的商场,否决了好多选项,最终没有买布娃娃,而是买了一盒橡皮泥和一盒乐高。
小年喜欢捏泥娃娃,在小红马又展现出了摆积木的天赋。她总是很细心,也很耐心,一个人可以静静地玩一整晚。
小白今天起的很早,嚷嚷要准备去小年家过生日了,但现在才早上六点半!
他们和其他几个小朋友的家长约好,今天上午九点半到小年家。
本想再晚一点的,十点到十点半。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去别人家做客不宜过早,留下一点聊天的时间,太长了显得尬聊,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正合适,差不多把话题聊完后,就应该吃饭了。
吃饭才是成年人交际的核心项目。
然而这一套交际潜规则不适用于小朋友们。
她们有聊不完的话题,才不至于尬聊。实在没话说,就hiahiahia嘛。
十点钟才去小年家?小朋友们一万个不答应!她们恨不得天没亮就出现在小年面前,给她送上精心挑选的礼物,说一声生日快乐。
两厢权宜,最终定在九点半。
小白六点半就起床了,自己穿戴好,来喊张叹起床。
嗯,她肯定是把“6”看成了“9”,这宝里宝气的傻孩子。
两人在院子里跑步,依旧是一个在前面跑,一个跟在后面“尾随”,东张西望,暗戳戳的,跑了两圈就心不在焉,找个机会蹲在地上捡树叶看蚂蚁找食物,耍赖不跑了。
吃了早饭,整装待发,礼物准备好,一看时间,九点了,小白喊上张叹出门,嘀嘀咕咕怪他磨磨蹭蹭。
老李已经来了,在门口和他们遇见,打了声招呼,目送他们离开。他回到院子里,从岗亭里搬出他的躺椅和小茶几,摆在小树林边缘,又回去拎来茶壶,拿上茶叶和茶具。
太阳照在院子里,小树林里升起草木的芳香,茶几上的茶壶咕噜咕噜响着,茶香四溢……
正走在黄家村巷子里的张叹问小白,小年这是几岁的生日。
小白被问懵圈了,宝气。
张叹记忆里,小年曾经是小红马年纪最小的小朋友,应该是3岁,所以今天是4岁的生日。
然而看上去,她不像是4岁的小女孩,比以前刚来的喜儿更加瘦小。
但张叹知道,她多半即将4岁,要不然难道是3岁?之前一直是2岁?不可能,这不可能。
小年的存在感很弱,张叹脑海里对她没什么印象,想起她,最先浮现的是就是那一头泛黄的头发,像个黄毛丫头。
小白惦记其他一同要去的小闺蜜,一会儿想去找喜儿,一会儿担心榴榴睡懒觉,一会儿问小米会不会去抓坏蛋而不来,又问史包包是不是不坐车用脚跑来……他们很快在巷子里遇到了喜儿和她姐姐。
一大一小两人站在一个巷子岔口,谭锦儿一脸的茫然四处张望,似乎想要看穿每一条路的尽头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