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林快要出事了。”刘鸿训低声说道。
杨凡并没有太惊讶。因为这些年来,他和崇祯没少过事儿。这位主子是个刻薄主子,所有他用过的人,最后都会被弃之一边。
东林帮他斗垮了魏督公,帮他清军,从历史经验来看,崇祯离着对东林动手也不远了。东林在他眼里也只是工具,用完就扔。
从他第一次秘密招温体仁密谈,杨凡就知道,他已经开始布局后东林时代了。也就是一个没有东林党的时代。
很多人,尤其是下层社会的人,有一个错误认识。
他们一致认为,皇帝是好的,朝廷的恶政,是有奸臣蒙蔽了皇上。圣上不知道啊,这才苦了下边的百姓。
其实不是这样子的,上面对下面的情况都是非常了解的。甚至比下面的人了解的更全面,之所以出现很多倒行逆施的情况,是因为各种利益纠葛的限制。
上面的人做出了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
这种选择,很多时候,对下面都是灾难。
他们做出的决策,都是当时,种种条件和形势限制下,对自己的利益来说是最优的解决办法。尽管这些办法很多时候看着非常操蛋。
而且下面的人想不到的是,上层不仅了解下层的情况。两个敌对势力的最高领导之间,必然有着直接沟通的秘密通道。他们能直接联系。
就像刘邦和项羽,就可以通过张良和项伯直接沟通。
一个是为了防止下面的人蒙蔽上面,搞事情。另一个就是避免擦枪走火,以及误判的产生。尤其是两大集团对峙的时候,除非是最高首领的意愿,否则绝对不允许发生任何其他因素引发的大战。
杨凡目光灼灼的看着刘鸿训,这可是个劲爆的消息。
“陛下近期频繁秘密的召见礼部侍郎周延儒、温体仁。”刘鸿儒说道。
崇祯二年(1629年)八月,南京礼部尚书一职空缺,吏部推温体仁为候选,骆从宇备选,但崇祯帝点了骆从宇,将温体仁留在北京。
杨凡早就知道这件事,当初他宿卫宫廷时,有恩泽于宫女太监,很多人都愿意为他做事。林月如那边在宫内也有眼线。
皇帝近期,频繁秘密的招温体仁和周延儒的等人开会,明显是在憋大招呢。这些人或者被东林整过,或者和东林有利益冲突,或者有过节,或者是隐藏的阉党。他们的共同特点是,都和东林不对付。
“现在裁撤九边,完成大半。清军也接近尾声。财政负担有很大的减轻,这两年税收也上来了,增加了每年两百万两。现在陛下要下手对付的就是两件事了。”
杨凡知道他要说的是哪两件事。一个是东林独霸朝纲的问题。一个是财政匮乏的问题。其实这两个问题,是一个问题。国家没有税收,就是因为东林这些人从万历朝开始就利用读书人的优待和特权,兼并土地,而且不交税。
东林的问题是朝廷的钱袋子,江南逃税问题。在北方则有宗室、勋贵逃税以及走私的问题。
崇祯要是真想有所作为,他不可能不碰这个两毒瘤的。
是脓就得挤,这一关他绕不过去。现在京营兵权收回,勋贵们暂时老实了很多,他看来,应该对东林也开始打压了。
“陛下打算用温体仁和周延儒弄倒东林,这事如果没有外力,把握不大。”杨凡思索着说道。
“陛下要对付的不是一个东林这么简单。而是从万历开始,朝廷里形成的一个庞大的走私集团。建奴抢劫,八家晋商销赃,朝廷里的勋贵、地方的军头儿、甚至还有宗室诸王参与。”刘鸿训说道。
这些事杨凡都知道,辽东那里,一匹马三百两,大米一石五十两,一匹毛青布也要七两。就这个物价,是个人就得疯。只要你能把物资弄到辽东,就是百倍利润。这个利润,能让资本家把绞死自己的绞索卖给刽子手。
“可是,东林把熊廷弼弄死了,然后抢了蓟辽督师和关宁军。改进攻策略为修墙策略,事实上就是和建奴划大凌河而治。主动休战了。他们并不想真的向锦州以北发展。”刘鸿训说道
事实就是如此,本来勋贵吃长城一线的走私,走私给蒙古人,还有辽东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民族。
东林吃南直隶和福建的海上走私。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但是,先是李成梁发癔症,非要做梦去当朝鲜国王,开始各种骚操作,倒行逆施。把辽东的大好局面全给搞砸了。然后又养虎遗患,导致建州崛起。
努尔哈赤的家族到底是什么民族,争议很大。蒙古人认为他家是蒙古人,后来做了顶包女真人。他们自己说是元代胡里改路来的水鞑靼人。
他的五世祖叫做猛哥帖木儿,听名字似乎就是蒙古人。
满语里,有百分之七十的词汇,是来自于女真语。但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迁徙后接受当地语言,也是一种经常发生的事情。后来的满洲不是一个血缘组成的民族,而是被组织起来后形成的。
不过这也没什么,组成民族的从来都不是血缘,而是共同的语言,统一的市场,彼此认可的文化习俗。
那时候,他们家族还在今日的哈尔滨、依兰一带晃荡。后来被人打败,几乎灭族,才南逃去了抚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