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穆塞夫把这名中士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的头上和手臂上都缠着绷带,上面还有血迹渗出,便关切地问:“中士同志,你负伤了?”
中士咧了咧嘴,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大尉同志,您没有看到我们所有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有伤吗?我的伤势和他们比起来,还算是比较轻的。”
听到中士这么说,列穆塞夫又朝其他的战士扫了一眼,见果然是人人带伤。从众人脸上的表情来看,他们身上的伤势不会是假装的,列穆塞夫心里暗想:德国人就算再蠢,也不会派一群伤兵混进来当内应吧。一旦打起来,自己的部下可以很轻松地将伤兵都消灭掉。
列穆塞夫在心里已经相信这些都是自己人,便挥手让自己的部下放低了枪口。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他转身面向中士,继续盘问道:“中士同志,你说你们是近卫第42团的,可是据我所知,该团在进攻车站失败后,就撤离了这一区域。既然部队已经撤走了,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呢?”
“大尉同志,您说得没错,近卫第42团的主力的确撤退了。”见列穆塞夫对自己表示质疑,中士连忙上前一步说道:“但撤下去的只是重伤员,我们与主力部队失掉联络后,就采用单独一个人或两、三个人一组,在铁路板道房的岗亭里、在车站的地下室里、在月台线后面、甚至在车厢底下,继续坚守着,战斗着,使德国人无法完全地占领整个车站。”
虽说到现在,已经可以确定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些军人,都是自己人,不过列穆塞夫依旧在继续盘问:“你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
“我们听到车站大楼这里传来了枪声和爆炸声,”中士回答说:“猜想肯定是我们的人又发起了对车站的进攻,便立即赶过来。可惜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敌人已经被你们击退了。”
“列穆塞夫大尉,”正当列穆塞夫打算找卫生员,给近卫军战士们重新包扎伤口,却听到了二营长的声音:“我怀疑他们是德国人派来的奸细,应该立即把他们抓起来,交给内务部的同志进行甄别。”说完,他冲身后的部下一摆头,示意他们将这些战士都抓起来。
“少校同志,”列穆塞夫见二营长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扣押这些刚刚从敌人的包围中脱险的战士,连忙伸手拦在了二营水兵们的面前,冲着二营长语气严厉地说:“难道你看不出,他们是我们自己的同志吗?”
“列穆塞夫大尉,”看到列穆塞夫拦住了自己的去路,二营长有些恼怒地说道:“什么近卫军战士,都是骗人的。你仔细地想一想,从我们渡河进入苏维埃大街和列宁大街之后,有没有发现近卫军的踪迹?上万人的一个近卫师,就这样说没就没了?我怀疑他们已经向德国人投降,当了可耻的叛徒……”
二营长这番伤人的话语,激怒了刚刚脱险的近卫军战士。中士端起手里的冲锋枪,瞄准了正在大放厥词的二营长,厉声说道:“住嘴,我不允许你侮辱我们近卫军的荣誉。我们就算战斗到最后一个人,也绝对不会向德国人投降。”
看到中士端起了枪,其余的近卫军战士也不敢示弱,纷纷将手里的武器对准了二营长。而二营长身旁的水兵们,也慌忙举枪瞄准近卫军战士。而一营的水兵,由于没有得到列穆塞夫的命令,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剑拔弩张的双方干瞪眼。
二营长的话,引起了列穆塞夫的沉思,他在心里暗想:二营长说得有道理,渡河之前,旅长曾告诉我们,说在察里察河和马马耶夫岗之间,有罗季姆采夫将军所指挥的上万人的近卫师,将和自己并肩作战。然后部队进入城市的已经不断了,却没有听到近卫师的任何消息,仿佛都从人间消失了一般。此刻从车站里冒出的这支近卫军的小分队,到底是怎么回事,还需要好好地观察一下。
等列穆塞夫回过神的时候,发现在自己前后的两拨人居然枪口对枪口,大有一触即发之势,连忙厉声说道:“你们都在做什么,怎么能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同志呢?快点放下,都把枪放下。”
近卫军战士们听到列穆塞夫这么说,便纷纷垂下了枪口。而二营的水兵,因为没有得到了二营长的命令,所以他们的枪还觉着未曾放下,但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二营长,等待他所下达的命令。
二营长听列穆塞夫这么说,才不情不愿地挥了挥手,命令自己的部下:“把枪都放下吧。”说完,扭头就走。那些水兵们在原地楞了片刻,也跟着走开了。
“中士同志,让你们受委屈了。”列穆塞夫等二营长走远后,握住中士的手,对他说道:“我让卫生员给你们处理一下伤势,然后再吃点东西,就撤到后面去休整吧。”
“大尉同志,谢谢您。”中士站在原地没动窝,他感激地说道:“不是您帮我们的话,没准我们真的会被当成逃兵或叛徒抓起来。假如您不反对,我们愿意跟着您干!”
对于近卫军中士的说法,列穆塞夫迟疑了片刻,随后说道:“中士同志,这是你一个人的意见,还是你们全体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