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贾家宁荣二府有意散播消息,说贾珍乃是病死。
但是很显然,效果不佳。
不过两日,宁国府的瓜,就闹得满城风雨。
凡世家大族,就没有不耳闻的,大家都将之当做宁康帝五年以来,京中最大的笑柄和丑闻。
若是再加上,贾家新晋贵妃娘娘,以及前面几日坊间所流传的,贾家荣国府新贵和皇室最得宠的公主之间的“风流逸闻”。毫无疑问,贾家,俨然已经成为京城最着名的家族。
褒贬不一,风头无两。
紫禁城,东路,重华宫。
宽阔幽深的内殿,一行丽人缓缓行来。
这几个女子,放在民间,无一不是绝色,然而放在美人如云的宫闱之内,却也就没那么显眼。
但最前面的一人,哪怕是走在众美之中,也显得那样的璀璨夺目。
那些宫中最出众的宫娥,也丝毫不能掩盖其娉娉的光彩。
看见她走来,哪怕是人间至尊,面上也不由得多了几分笑意,对着她遥遥颔首微笑。
太后撇下身后的侍女,独自来到太上皇面前,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仪。
“臣妾见过太上皇,数日不见,太上皇的气色越发好了。”
太上皇浅笑一下,招呼太后坐下,然后从侍从手中接过一杯茶,递到太后的面前,随口介绍道:“这是瓦剌王才刚派人送来的西域茶,听说在他们那边,叫做什么‘茶铺子’。朕吃了觉得味道不大好,你来尝尝。”
太后闻言笑了笑,也不客气,接过茶,掩袖轻尝了一口。
“臣妾倒是觉得,味道尚可。醇香中,带着一点淡淡的腥味,想必是其中加了牛乳之类的。”
太后说着,作势抿抿嘴,最后笑道:“不过,确实比不上我们中原的茶。想来是边寒之地牧民平时所饮用之物,既可解暑,也可饱腹。
而太上皇饮尽天下仙茗,自然不会瞧得上此等粗浅之物。”
太上皇笑了起来,“嫦儿说的不错,其中正是加入了新鲜的羊乳。朕听那来使夸得天花乱坠,还以为是什么人间美味,为此还专程让人去学了烹煮之法。”
“嗬嗬,如此看来,太上皇是大失所望了?”
“然也。”
太后知道太上皇不会只是简单的请她吃茶,简单的品茗之后,识趣的主动相询。
太上皇略正仪容,问道:“朕听说,你有意将昭阳许配给荣国公嫡孙,可有这回事?”
太后见果然如此,心内也郑重了不少,回说:“确有此事。昭阳已经过了十八岁的生日,早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
偏偏她生性挑剔,我为她挑选了数个京中有名的才俊,皆不能入她的眼。
倒是唯有这荣国府的贾琏,俊朗轩逸,令她无话可说。”
太后忖度太上皇既然过问此事,必是了解过的,因此主动说道:“只是可惜,那贾琏却成亲甚早,娶的正是金陵王氏之女。”
太上皇点点头,“所以,那贾琏并不愿意休妻另娶,哪怕娶的是我皇室的公主?”
太后深知太上皇的为人,乾纲独断。
此事既然被他知道,那么不论是从皇室的威严,还是单纯的顺她和昭阳的意,都再无贾琏反抗的余地。
只要太上皇一道旨意,甚至不需要专程下旨,一句话,就可以定下论调。
纵然贾琏有万般理由,在太上皇面前,都是行不通的。若是贾琏再轴,指不定有杀身之祸。
但这,并不是她希望的。
她虽然也逼迫贾琏,但是她最终的目的,还是让贾琏心甘情愿的娶昭阳,不想把好事弄成坏事。
“太上皇说的不错,那贾琏倒确实是个重情义的人,即便是臣妾亲自威逼于他,他也不曾松口,这一点,倒是令妾身也颇为欣赏。”
太后故意说点好话,以免太上皇对贾琏生恶。
太上皇却道:“既然他不愿意,那就不必勉强他了。
毕竟是功臣之后,传出去有失我皇室的体面。
也叫昭阳不要再任性,京中还未成亲的青年才俊成千上万,朕就不信,她当真一个都瞧不上!“
太上皇的话,令太后略微一愣,随即点点头,“臣妾知道了。”
说话的声音,未免都小了一些。
说起来,自贾琏表明心境之后,昭阳自己都临阵反叛,转而劝她。所以,太上皇一句不要任性,听在她耳朵里,倒像是在提点她似的。
太上皇似乎也察觉到太后的情绪,他想了想,说道:“朕听闻李太妃近来对你不敬,朕已经罚她,在圣慈皇太后的忌辰之前,完整的抄录《金刚经》、《法华经》等一百余卷经文。”
太后愣了愣,那李陵容在宁康帝登基之后,越发不将她放在眼里。终日以向佛为由,等闲都不来给她请安。
说不敬,自然是有的。
但若说近来发生什么特别对她不敬的事,却是无从谈起。
可见,太上皇说的,绝对不是表面上的那样。
忽然想起,上次在太子别院,自己摔马的事来。
旁人都猜测,是太子和三皇子互相构陷对方所致,只有她自己心里,一下子就想到了大概率是李陵容所为。
如今太上皇突然对李陵容发难,真正的原因,应该也是这个,也只有可能是这个才合理!
完整的一百余卷经文,少说百万字,就算给那李陵容一年的时间,她也未必抄录的完!
更何况距离圣慈皇太后的忌辰也没有几日了,如此看来,只怕接下来这段时间,那长春宫但凡是个会写字的奴才,都不得空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