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按照宁康帝的命令,将一百门大炮陈列在太上皇行宫西面的宽阔阵地之上。
之所以选择在西面,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太子在西面。
经过半夜的战斗,太上皇手中的兵马已经算是完全被打残了。这个时候的太上皇若想要再次对宁康帝形成威胁或者说自保,唯一的选择就是和太子合兵一处。
将最强大的火炮军横亘于此,太上皇残军若是选择硬冲,结果可想而知。
但要是从别的方向突围,自然很容易被宁康帝此时富足的兵力,慢慢绞杀干净。
这样便能彻底断绝太上皇离开铁网山造成可能的风险。
在阵地上检查了一番,就等着宁康帝的下一步指示,近身亲卫队副队长张勇却来到他耳边,悄声说了一句令贾琏面色微变的话。
简单吩咐了贾瑜和冯紫英等人一句,贾琏带着亲卫悄然回到大帐。
果然,大帐内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魁梧的身影。
他见到贾琏,表现的十分热切。
“琏哥儿~”
贾琏先扫了帐内一眼,发现没有别的陌生人,而眼前人也是普通禁卫军校官打扮,便猜到他的几分来意。
微微一摆手,其他人自觉退出帐外。
“原来是史三世叔,别来无恙。”
史鼎看着眼前俊朗挺拔的贾琏,脸上浮现唏嘘之色。
想当初他成名封爵的时候,正是贾家败落之时。
那个时候整个贾家都不太被他放在眼中,更别说其中一个小辈儿了。
甚至说,当时的四大家族,唯有一个王子腾稍稍被他放在眼里,其他人,在他看来都是庸碌无能之人!
时移世易,转眼间,自己这个天子近卫,堂堂骁骑营统副领,却沦落到乔装来见一个贾家后辈的地步。
心中飞快的闪过些许念头,面上却不敢含糊。
他也顾不得寒暄,神色变得十分郑重:“贤侄还请立刻跟我走一趟,太上皇他老人家点名要见你!”
史鼎的话语郑重而自然,就像是以前帮太上皇传旨那样。那时候,根本没有任何人敢拒绝太上皇的召见。
贾琏的神色陡然意味深长起来。
史鼎见状,察觉到一丝不妙。
都说贾琏乃是宁康帝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对宁康帝无比忠诚,只怕……
“怎么,贤侄连太上皇召见都敢不遵?”
“世叔说笑了。小侄身为大魏之臣,自然不敢不遵太上皇的旨意,只是……”
贾琏走到旁边,在简单的木桌上倚坐着,幽幽道:“只是小侄重任在身不说,就说世叔这般掩人耳目而来,很难不让人怀疑世叔的用心。
如今时局纷乱,由不得小侄不谨慎。”
史鼎怒道:“我能有什么用心?本侯得太上皇御笔亲封的‘忠靖’二字,十数年来一直奉命护卫太上皇的安危,本侯对太上皇的忠心,日月可鉴,难道本侯还会假传圣旨诓骗于你不成?
罢了,这是太上皇的亲笔圣谕,你自己看吧。”
史鼎愤愤的从怀中摸出一卷明黄色绢帛。
贾琏见状,略显迟疑。
太上皇这个时候要见他,无非就是想要像对太子那般,让他也背刺宁康帝而已。
这个时候,贾琏是疯了才会偷摸去见太上皇。
万一要是被宁康帝知道,即便他什么都没有答应太上皇,只怕宁康帝的心里,也很难再对他保持信任。
说不定就会派个美人来靠近他,着重检查一下他腰带,看看夹层中是否藏有“血诏”之类的东西……
这种自找麻烦的事,贾琏自然不可能上当。
不过他倒是没有想到,太上皇居然还专程给他写了谕旨?也未免太瞧得起他了。
莫非太上皇觉得,只要自己投靠他了,他就能绝地翻盘?
还是,太上皇还有什么未知的底牌?
这般想着,贾琏到底将绢帛接了过来,展开一瞧,果然是苍遒的笔墨:
“故人之后得成良才,朕心甚慰。朕与代善识交甲子有余,亲胜弟兄,当将一切隐事深埋于心,不负恩义。
然时至今日,有一桩与尔相关之事,却当告知于你。
事关重大,尔即刻来见朕,宁不妄言。”
史鼎目不转睛的盯着观摩旨意的贾琏。
他并不知道口谕的内容,太上皇给他这道圣旨的时候吩咐他,在无法说服贾琏去见他的时候,方可拿出。
但太上皇忘了,他只是个武将,不善口才,因此见到贾琏果真不肯去行宫觐见,便立马将东西拿了出来。
此时的他十分紧张,因为他知道目下的太上皇,已经没有别的手段了。
策反贾琏,应该就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贾琏在看到太上皇的口谕的时候,心里是很诧异的。
但凡换个时间地点,他肯定屁颠屁颠就跑过去问太上皇究竟怎么个事了。
毕竟,能让御宇天下五十多年的九五之尊,亲口说出“宁不妄言”这样的字眼,还是很难得的。
贾琏思索了片刻,抬头看见史鼎的神色,忽然面色一沉,将绢帛拍在桌子上,发出的声音,吓得史鼎一个激灵。
“好你个史鼎,竟敢编造圣人口谕!”
“太上皇乃九五之尊,一言九鼎,要见臣子只需要一句话便可,岂会如此赘言?
来人,将他拿下。”
原本听见声响进来看情况的亲卫们闻言,毫不客气的就将史鼎给摁住。
史鼎虽然给气坏了,倒也没有反抗,只是怒斥道:“好你个贾琏,你连太上皇的口谕都敢不遵,如今莫非还想要拿我去陛下面前邀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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