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另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正全力开往平谣镇。
蓝色的花海春风得意,十分逍遥自在,随风摆动着腰肢。
车内,言洛自从抱着白楚楚开始,就没有撒手过。满心欢喜如他,终于夺回了自己心爱的玩具,怎么也看不够。
前头开车的少女,暗了暗眸色,车子从此开的便不平稳了,动不动就是一个颠簸,还总是能凑在在言洛亲昵凑近白楚楚之时。
“你刚拿到驾照吗?”
言洛抬头,注意力终于分散了一些到少女身上。
他眯着眼微笑着,却有些瘆人。
少女并不搭理,嘴里的棒棒糖嘎嘣一声全都咬碎。
这便是对他的全部回应。
言洛心情更加不爽了,抬脚不客气地踢了踢少女的车座,态度傲慢如主人。
“你给我好好开车。”
少女也不惯着一个急刹车,让他直接向着自己的车座狠狠磕了一个响头。
“李梓潼,你别忘了,你现在是在谁的手下做事!!”
言洛咬牙切齿狠狠警告着。
少女像是没有听见,面无表情开车门下车,直接从另一边同样上了后座,双手抱臂,不动如山。
“我累了,要休息。”
“李梓潼,你确定吗?”
言洛不怒反笑,他总是云淡风轻说着最残忍的话。
“从这里走到平谣,快的话,9个小时。”
他拿出那块古朴的老旧怀表,看了看,估算了时间。
“对啊,”李梓潼毫无预兆,忽然出手,电光火石之间,言洛的脖子上便被划开了一道小小的血红口子。
这便是最有分量的还击。
“你这样的小白脸,要是在这荒郊野岭走上个把小时,到了晚上,早就要被野狼叼走了吧…”
李梓潼把玩着这把从言洛那里摸来的蝙蝠刀。
同她平素看到的很不一样,握柄处居然是龙纹。
言洛放大的丹凤眼里,写满惊愕之色。
还留着她,是因为她超凡的电脑技术和魅惑手段,却不曾想,这个女人深藏不露,身手明显在他之上很多。
这对他来说是好事。
他最爱做的就是驯服这种野性难驯的小野猫。
“好,我去开。”
言洛举起双手,十分配合的从后座跳下,来到驾驶位,李梓潼这才有机会,将倒在后座的白楚楚缓缓扶起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小心的给她喂了些水。
挑染的紫色发丝,轻拂在白楚楚的脸颊,白楚楚终于不再那么抵触,拧在一起的眉头,舒展开来,再次沉沉入睡。
“刀什么时候还给我,这个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
言洛不忘回头要东西,李梓潼并不给面子。
“看心情。”
平谣镇,破败了许多。
正是因为之前的当街泼硫酸的袭击事件,影响极其恶劣,搞得c国人尽皆知,沸沸扬扬,平谣镇刚在文旅上搞出的名堂彻底就黄了,搬出去的人也越来越多。
多年前,言洛在这块土地的山谷里发现了这不知名的蓝色花朵,带回实验室研究。
或许是上天对他多年执着追求的眷顾,竟然一下子就找到了突破口: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可以治疗楚楚的病的新药。
成功研制出“幽蓝”的那一刻,他是无比幸福的。
眼前仿佛站着那个满脸是伤的十一岁小男孩。
那是一段最痛苦的回忆。
十一岁,最美好天真的年纪,尚且在孤儿院的他,背着同样是孤儿的白楚楚,卑微仰着头,满世界求大人帮忙。
大街上都是人,却没有一双为他们驻足停留半刻的腿。
他背着瘦小又高烧不退的白楚楚,在孤儿院门前,徘徊来徘徊去,等到太阳落山,等到夜深人静,见到那辆气派的小轿车,就冲了上去,拦在车前。
里面那双苍老的手,轻轻抬起他的下巴,验货一般,反复左右地看,没过多久,便露出满意之色,同意他上了车。
他并不识抬举,坚持要把路边这个半死不活的女孩一起带走。
他被扔下车,几次三番都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拦在车前,有人下来将他一次次拎起,甩垃圾一般随手丢在路边,他总能以最快的速度爬起来返回,再一次,用自己残破的身躯,坚定挡在小轿车的车前。
一次两次……
有钱有势之人的时间是宝贵的。
最后的一次,这辆车没有了停下的意思,他还是张开双臂,毅然决然站在前面,面对黑夜里亮如白昼的车大灯,他闭上眼微微侧身,却没有躲。
刺耳的刹车声后,他被撞倒在地,倒在血泊里。
嘴里还在喃喃祈求着,救救女孩。
在医院的病房里,大难不死的他,再次见到这个车主人。
对方温文尔雅,笑的慈祥,也同意了,代价是,他在那栋水晶宫一样的房子里,日月不分得呆了整整一年。
看着躺在高级鹅绒被里,依旧昏迷不醒的白楚楚,那么小,那么可怜,像他在路边捡的濒死的小麻雀。
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他得知了白楚楚的病,这个无数名医拎着药箱来,终究是全部无奈叹息摇头的病,可能活不过二十岁的病。
他哭了很久,哭得很伤心。
即便是在无尽黑夜里,他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小房间里,受尽折磨时,他都为了维护所剩无几的的尊严,倾尽全力不发一声。
即便,他内心清楚,越是如此,受的折磨只会更深。
那段时间,他醒着哭,睡了也哭,直到那个不断带给他折磨痛苦的人,告诉他,要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必须强大。
只有强者,才能做制定规则的人。
他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愿意培养他,给他请最好的老师,让他接触一切知识,而这个时候的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学习能力到底有多么惊人,尤其是在药理研究方面,有着超人的天赋。
那个小男孩渐渐长大了。
要想崭露头角,就要有正常的身份。
在离开的那个雨夜,他完成了人生最重要的一次蜕变:那个几乎给了他第二次重生机会,同样带给他许多屈辱的老男人,抓住刀尖,手把手教他用那把蝙蝠刀,一点一点捅进自己心窝里,直到鲜血染红了那件定制白色衬衫。
老男人死在了他的怀里,嘴角带着安详的满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