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话本宫听着贴心。”
见八九不离十了,这绿箭赶紧加把火候,带来一只舞蹈。
白楚楚是第一次见到抱着琵琶自弹自跳的,怪不得他要穿一身衣袂飘飘的大红衣裳。
随着他手中拨弦的频率加快,转圈的速度也在变快,人随曲动,热情张扬,如同沙漠里的烈焰,熊熊燃烧,不管不顾的绽放,热烈明媚,很有生命力。
一曲结束。
要不是这绿箭故意心机敞开胸襟露出若隐若现的胸前肌肉,太过刻意,白楚楚也想为其鼓鼓掌。
这支舞蹈,水平的确不错。
看风扬雪的神情也是颇为满意。
“不错,的确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风扬雪也不困了,坐起身拍了拍手。
“你叫什么名字。”
得了风扬雪赏识,这绿箭十分欣喜,忙不迭下跪,自报家门。
“回公主的话,小人陈永,是,是千叶郡丞陈太宝之子。”
“郡丞?那是什么官儿?”
风扬雪一脸疑惑,望向顾炎。
“地方官,六品以下。”
“六品?”
风扬雪这么多年,往来的都是王公侯爵,最差也得是三品家世,六品已经是到了她触及不到的阶级了。
“你,怎么进来的?”
风扬雪面色有些凝重,翩然下了凤榻,捏起陈永的下巴。
陈永抖如筛糠。
有胆子耍手段,却不给自己留后路,面对高位者还是不堪一击,从心底产生恐惧。
“小人,小人自知身贱如泥,可小人是真的一心想侍奉公主殿下您,就使了点银子,可小人是真的仰慕公主,小人父亲也是,若有长公主用的到的地方,一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陈永不蠢,以身入局,要想打消风扬雪的杀意,除了表忠心,就是要强调自身的可利用价值。
风扬雪的确同上层来往多,可都是表面客气,要说真的能利用上的,说不定这些个六品以下,外放的官员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陈永啊,你记住今天的话。”
风扬雪扶起头抢地的陈永,亲自拉着他的手,一步一步登上自己的凤榻,坐在自己身旁。
“打今儿起,你就陪在本宫左右。”
“小人遵命!”
陈永笑的牙花子都出来了,靠在风扬雪肩头,颇有些小人得志的意味。
白楚楚看着风扬雪,忽然有些心情复杂。
她跟韩暮雪的性格实在是太像了,从里到外。
风扬雪早就把自己懦弱的一面,留在了敌国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
白楚楚有很强烈的预感,风扬雪同韩暮雪一样,她不会只是一个不学无术,只会玩弄男人的发疯公主。
正陷入沉思,高榻上早就亲热搂在一起,陈永颐指气使,仗着自己成了新宠,开始找事儿。
“一直听说,镇守边关的凌将也特意前来参加此次百花宴,不知能否让我们皇城的各位子弟一睹凌将军的风采呢?”
这哪儿是想看风采,分明就是吃准了在苦寒之地打仗多年的凌铭熠是个粗野乡汉,上不了台面,故意点出,想要让其出丑。
“我们将军英明神武,琴棋书画哪样不精通?一定让你们这些皇城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好好开开眼!”
白楚楚还没开口,凌铭熠小丑一般故意跳了出来,还添油加醋刻意说了些挑起对立的话,他是一点余地都不给自己留啊。
“是吗,那本宫今日可就要好好开开眼了。”
风扬雪的目光自然而然就落在了凌铭熠身旁站着的白楚楚身上。
白楚楚有些心虚,总是装作不经意,躲避风扬雪探究的目光。
虽然自己现在比第一次跟风扬雪照面时干净整洁,头发也认真梳理过了,她还是有些心虚。
万一被当场认出来可就完了。
“将军,你可以的,不要怕。”
见白楚楚迟迟不回应,凌铭熠反倒开心,最后的鼓励,实际也是暗示她,随便演一演,搞砸了就正好。
白楚楚当然不能如他的意。
她不能花太多时间跟凌铭熠纠缠,尽快见到风弘乾才是正事。
白楚楚思索片刻,沉住嗓音。
“公主,在下为公主高歌一曲,不知可否赏光?”
“愿闻其详。”
风扬雪伸手,请她自便。
白楚楚本就嗓音条件出色,如今为了符合男儿身份,必须用低沉的中音来唱,依然不减风采。
“想当年,奉王旨来到北海,晓番奴息干戈免动刀来。
圣天子望为臣把刀兵和解。
怎知道,为臣我,困沙漠,日无食,夜无盖,冷冷清清痛伤怀~”
这一曲《苏武牧羊》字字泣血,如怨如慕,听得在场人无不动容,潸然泪下。
“别唱了!!”
风扬雪却像是受了刺激,从舒服的软榻上一跃而起,直接抽出一旁侍卫的佩剑,气势汹汹提剑指着白楚楚。
“将军!”
凌铭熠有些着急,想要出手拦截,跟着的老莫拽住他,冲他轻轻摇头,让他不要冲动行事。
长剑抵着,只要挺进一寸就能刺穿喉咙。
白楚楚表现的很冷静。
“公主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之事了吗?”
这是一招险棋。
光凭借优美的歌声,她白楚楚也不一定有把握就能在这场人才济济的百花宴上脱颖而出。
倒不如抓住痛点,对症下药。
这就是她目前为止最大的优势。
关键是要沉住气。
“今天是高兴日子,你唱这么个曲子,是何居心?”
风扬雪的眼神很犀利。
只要听到她不满意的,很可能也不会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地位先砍了再说。
何况如今站在她对面的,还是个假冒身份的冒牌货。
“是高兴日子,可不知道为何,总让我想起这位家乡的故友。”
“故友?”
白楚楚叹口气,开始讲起了故事。
“我的这位朋友出使敌国,受人算计关押劝降,饥寒交迫,苦熬十九年,受尽凌辱,始终未变节。”
“十九年~”
风扬雪喃喃自语,似乎想起了自己的那段不堪回首的痛苦回忆。
“那又如何,他既入了敌国,就应该以死守节,否则,这天下众口悠悠,不洁之名就要背负一辈子。”
这话显然是风扬雪说给自己听的。
可语气里又充满愤恨,她根本就不信这句话。
“可是普天之下,认为他是大英雄,佩服他的,也不在少数。”
“国之大义者,永远令人钦佩。”
“长公主,在我看来,您在敌国的那十年,忍辱负重,同样担的起国之大义者这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