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这帮不受控制的骄兵悍将,赫连铁树的脸色就像六月份的雷积云,他深吸一口气,在心底将自己的愤怒强行压下来。别说这帮大爷只是名义上受自己统属,就算真的是上下级关系,赫连铁树也不敢对这班江湖高手过于强硬,惹怒了对方,对方要摘了自己脑袋令投他处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赫连铁树转而用一种较为平和的声音问道:“李校尉,我问你。你今日在长安街上为什么要出手打伤南平王世子?”
慕容复摸了摸鼻子,轻蔑一笑:“我道为了什么事情?原来是因为一个不长眼的小子啊!那小子穿着大夏皇帝陛下的专用服色招摇过市,纵容侍从随意伤人。这两条罪过随便哪一条都是死罪了。之所以没有将他当众格杀不过还是看在大夏皇家的体面。倒是赫连元帅,我且问你。一品堂的什么时候成了南平王的私属了?我记得就算是皇帝陛下平常也没有权力对一品堂直接下命令吧?还是说赫连元帅又看上了哪一株高枝,急于投效?若是如此,那我们这帮弟兄可不奉陪,元帅大人请自便吧!”
赫连铁树被这一呛,一口气没有缓上来,铁青的脸上涌上一层病态的红色,一连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来。
在座的几十位一流高手都幸灾乐祸地看着李延宗和赫连铁树针尖对麦芒,一点想要劝解的意思都没有。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自然是和一品堂本身的架构有关。江湖上,像左子穆这样被叶二娘耍着玩的二流高手已经是一派掌门了。更不要说童姥、丁春秋这些称雄一方,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俨然是说一不二的土皇帝。
就算是鲍千灵、祁六这种都可以做个劫富济贫的江洋大盗不受官府辖制。
既然如此,这些个高手又何必替朝廷效力呢?
所以一品堂在招揽这些高手时给了极大的自主权,换取这些人有限的忠诚。而这些高手或者是为了躲避仇家、或者是有别样心思,就这样松松散散地聚集在一品堂的大旗下。
以往李秋水在的时候情况还要稍微好一点,毕竟李秋水功力通玄,随便点拨一下就足以令这些心高气傲的高手受益无穷。可是要说这帮人有多买赫连铁树的账,那就纯粹是开玩笑了。
赫连铁树被抢白,虽然内心发虚,但还是要维护自己的面子,于是一拍桌子,怒道:“李延宗,这就是你和上官说话的态度吗?若是在军中,就你刚才那番以下犯上的言论,本帅已经能够依照军法重责于你了!”
面对色厉内荏的赫连铁树,慕容复僵硬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的表情。
慕容复尚未说话,呼延雷先一步站出来抢白道:“赫连铁树!你少在这里吆五喝六的。你不过是代替皇太妃暂时执掌大夏一品堂而已。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何德何能令天下英雄甘愿驱驰?你小子想另投高枝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一品堂还轮不到你来作主!”
眼看双方剑拔弩张,一场大的冲突看着在所难免,慕容复见时机差不多了,神秘一笑,嘴皮子动了动,传音入密到赫连铁树耳中,整个过程,没有任何人发现一丝异常。
赫连铁树听到慕容复的传音,先是一惊,但是毕竟是久居上位者,惊讶的神情并未过多流露,就被他压下来了,接着赫连铁树愤恨无比地一拍桌子,愤怒地起身离去,临别时不忘瞥一眼慕容复。
慕容复向赫连铁树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由于兜鍪的遮挡,没有谁注意到慕容复的神情。一场少壮派与资深派之间的冲突就这样以一种虎头蛇尾的方式收场,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何解,最后哄笑一阵,各自散去。
呼延雷大大咧咧地搭上慕容复的肩膀,笑道:“延宗老弟,你我弟兄两人好久不见。走,老哥做东,我们到鼎香楼去好好地喝上他几杯!”
面对这性情豪爽的西夏军官,慕容复也不便拂了对方的好意,于是两人到酒楼去痛饮了一番。
一番豪饮之后,呼延雷酩酊大醉,慕容复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是四更十分,时间差不多了,于是打开包间的窗户,纵身一跃,施展轻功,遁入黑暗之中。
来到一处大宅,虽然已经是半夜,这里依旧灯火通明,三两人一队的铁甲军人时刻不停地巡视,还有高处的岗哨警惕地注视着下方的动静。
一阵寒风拂过,一队巡行的士兵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其中一人问同伴道:“你有没有觉得刚才有一阵怪风吹过去了?”
另外一人点头道:“是有点怪,这种天气,不应该啊!”
“难不成是有什么东西刚刚过去了?”其中一人疑惑道。
“胡说八道!除非是鬼,否则能有什么东西悄没声地就这样过去了?”
一名小军官模样的军士呵斥道:“你们两个不好好巡视,在这里疑神疑鬼的,本官上报元帅将你们调出帅府,让你们去守边疆去!”
面对着上官的威胁,两名普通兵士不敢再说话了,只得将疑惑藏在心里。
十丈之外。
慕容复依旧身着铁甲,脸上还是那副改装易容的形象,方才慕容复便是以极致的速度堂而皇之地从人从中走过去,没有被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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