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复微笑着从密林深处走出,手中长剑低垂,剑身反射着的日光显得分外刺眼。
尽管慕容复脸上笑容和煦,任何人看了都难免赞一声谦谦君子,在黄衣男子摘星子眼中却仿佛追魂的鬼差。
他是星宿派掌门丁春秋座下大弟子,几千号星宿门人中,除了师父丁春秋,就属他最大。平日里听的都是阿谀奉承的声音。
星宿派门规,师弟可以随时挑战大师兄的位子,而大师兄看哪个师弟不顺眼,也可以随时向师弟邀战。败者往往下场凄惨无比,而作为师父的丁春秋对此向来持支持的态度。
因此,星宿派弟子为了保全自己,各个都是拼了命地修炼。门人弟子间不存在什么互相切磋的说法,一旦动手,就是冲着决生死去的。
可他这个大师兄,几年下来地位一直稳如泰山,确实他也有几分实力,四十岁不到的年纪已经踏足一流高手行列。
时间一久,他也就飘飘然了。
这次出来,师父交代过要带回薛神医,并把一些当年的秘辛添油加醋、黑白颠倒地和他说了。实话实说,他也没信几分,但师父说了,办成这件事就传他一部分化功大法。这可是星宿老怪赖以成名的压箱底绝技,江湖中人无不闻之色变。
如果丁春秋说的是将化功大法完整地教给他,那他反而不信,可既然丁春秋说了,传一部分,想来这是有可能的。
于是他就乐呵呵地带着门内几十号高手从星宿海出发了。
他一开始玩的是先礼后兵的把戏。想着既然师父是这什么薛神医的师叔,那自然也算得上自己的同门了,于是像模像样地连夜递上了一份请帖。
不想这薛神医不识好歹,居然连夜跑了,连带着家人也不见了。
幸亏好,他提前在薛神医宅邸附近暗中布置下了人手,又提前在请柬上撒了星宿派特质的一种毒药。
这种毒药本身毒性十分微弱,几乎等于没有,但会散发出一种特殊的气味,人闻不到,只有星宿派驯养的一种毒虫才能察觉到,靠着这个他才追上了薛神医。
结果追上的时候却不知从哪里杀出来一个瘸子,而这瘸子的武功高得出乎意料,他不得不承认,单打独斗,自己绝不是对方的对手。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眼前这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绝对比师父更加可怕。
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道竹杖已经从后背刺穿了他的胸口!
摘星子,卒。
“段前辈,何必如此呢?晚辈本来就是想将此人交给您处置的,又何必这么心急呢?”慕容复笑眯眯地说道,仿佛刚才的几十人不是他干掉的,他只是来散步的。
“慕容家的小子,还记着上次的那件事呢?”段延庆闷声道。
他虽然表面镇定,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上一次见到慕容复,对方只能说比他强,这次再见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完全看不出对方的深浅了。
这小子是妖怪吗?
原本的一丝敌意也在慕容复一声笑眯眯说出来的“段前辈”里消失殆尽。
早在刚才交手的时候,他就发现有两道十分隐晦的气息藏在一旁,来人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身形,但也没有出手,只是在一旁观望。
被戳破小心思,慕容复微微觉得有些尴尬,好在他心理素质够强,愣是打了个哈哈,混了过去,接着将剑随手一扔,走到薛神医面前一躬身:“薛前辈,又见面了。”
薛慕华张口结舌,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过去的几十年,他一直以为人治病交换武学。多年下来他自以为已经博采百家,纵然是对上号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姑苏慕容氏也不遑多让,今日见到慕容复出手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浅薄可笑。虽说他曾经的师父也是一名不世高人,可实际上自己主要继承的师父的医术。虽然自己在师兄弟中排名第五,武功上的造诣却是最低的。
薛慕华无奈地摇头道:“慕容公子的武功,实乃平生仅见。薛某这点微末道行在慕容公子面前,实在是不敢担前辈之名了。”
他曾经以为自己广结天下善缘,又博采天下武学,想来他日对付丁春秋之时也能做到一呼百应。可是这两天的实际经历却是被几十号星宿派的弟子追得如丧家之犬般仓皇逃窜,什么神医风范,都成了梦幻泡影。
人生有两大悲剧,一是志得意满,再有就是万念俱灰。短短两天时间,他就经历了人生的一大悲剧到另一大悲剧。心理上的巨大打击之下,顿时心气全无。连慕容复一声“前辈”都觉得心里不自在了。
慕容复一愣,他哪里知道薛神医此刻的心情,就是知道了也很难理解。只能象征性地宽慰几句,就将这个话题带过去了。
“对了,段前辈如何与薛前辈碰到了一起?”
慕容复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一个问题。
原来自从那日破庙内段延庆败给了慕容复之后,遂让南海鳄神和叶二娘带云中鹤返回西夏一品堂修养。自己则一路北上,也无具体目的,只是将自己当年拜师学艺的路程重走一番而已。
这天刚好遇上了当年对自己有恩的薛神医被不明来路之人追赶,遂仗义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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