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人类就一直在面临两个生存上的难题:一是如何征服自然;二是如何征服灾难。前者包括险恶的环境、多变的气候乃至强大的异类与魔物等;后者则是在更多复杂因素的作用下发生的各种灾害事件:风暴、地震、泥石流、火山喷发、雪崩……圣图弥从少女王权那里得到的力量又被后来者继承,相继开发出超凡、魔法与魔导体系,从而完成了对前者的征服;而七大正神教会中的天灾使团,则凭借人类先天的智慧与才能,完成了对后者的征服。
珈乐涅会觉得天灾探测装置无用是因为她站在了镜精灵的立场上,对于天生就能使用魔力的异类来说,自然灾害虽然恐怖,但只要有半神强者的庇佑,族群便可安然度过危机,而不至于伤筋动骨;但人类不同,即便是在魔导体系将神秘世界的准入门槛拉到了无限低的当下,掌握了超凡之力的人类数量仍然不到总体人口的万分之一,而且还得排除那些只想着追求力量与信仰、对同胞的灾难无动于衷的超凡者、邪神或天使。这么算下来,真正对人类种族尽心尽责的超凡势力,居然真的只有教团联合而已。
由天灾使团发明的天灾探测装置,本质上已经脱离了神秘世界中“力量一定要用于追求更高级的欲望”这一人皆默认的准则,而将其定位为一件“能让普通人从中受益”的魔导器。拥有两位半神强者庇佑的涅瑞伊得斯的镜精灵们当然不会知道,孱弱的人类在面对天灾时有多么无助,而拥有了这样能够预测天灾的魔导器后,又能爆发出怎样的力量。
无论是提前预防、撤离、修建避难设施,亦或是灾后的赈济、重建与疫情防护等,都足以挽救无数条宝贵的生命。或许,这就是天灾使团的信徒被人们称为“信使”的缘故:他们向世人传递的,不只是灾难前兆的消息,同时也是生的希望。
即便已经站在敌对的立场上,梅蒂恩还是不得不说一句,那个发明了天灾探测装置的人,真的很伟大。
当然,这些想法,梅蒂恩都没有说出口,经历了旅途的历练后,她已经明白世界上有些事情不是对错的问题,而是立场的问题。所以就没有什么话是一定要说的,特别是当对方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且态度坚定的时候,就更没有必要说这些可能会引发矛盾的话语。粉发小女孩虽然常常被兄长和其他人评价为天真,但她也不是傻瓜呀。
所以,她只是好奇地问了一个符合自己这个年龄段的女孩都会问的问题:“教团联合的人是怎样在这样的深海下修建这些天灾探测装置的呢?难道他们也会水下呼吸术和深海适应术?”
“怎么可能。”珈乐涅被女孩天真的话逗笑了,嘴角勾勒出一丝弧度:“我也没亲眼见过他们修建天灾探测装置时的场景,不过听曾监视过海上船只的同僚说,这些装置都是提前组装好的,然后在人类的蒸汽船上通过特定的方法投放到目标海域,一旦落地就会自动适应周围的环境完成固定,开始运作……大概就是这样吧。”
“原来如此,那碧空海下的天灾探测装置很多吗?”
“应该不算很多,至少在我负责巡逻的路线上,数量不会超过十座。”
“哦。”
……
聊天中,云鲸空岛在镜精灵士兵们的带领下,朝着更深的海底继续潜游,到这里深度已经是多少米了?地上的来客们对此并不敏感,或许是三千米?又或许是四千米?
“快到了,诸位。”约半个小时过去,珈乐涅忽然开口提醒了一句,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云鲸空岛翻越了阻拦在道路上的一座海底岩山,将前方的景象尽数呈现在众人的眼底。
那是一片平坦开阔的海底平原,一大片深海的藻类植物如同茂盛的森林般铺陈开来,延伸至视线的边际,并随着水波的流动而掀起了层叠的翠浪,耳畔隐约可以听见浪潮哗啦起伏的声响;而在平原的中央区域、古老群林的簇拥之处、潮涌翠浪的回响之所,则巍然屹立着一座庞然险峻的漆黑岩山,它仿佛是由远古时代的矮人神匠们用黑曜的钢铁铸造出来的宏伟要塞般,一动不动地横亘在那里,便夺去了所有人的注目,也仿佛阻碍了海水继续向前流淌的步伐;那些漆黑的颜色太过深邃,视线一落上去即被吞噬,截断在永无止境的深渊里;任何人面对它沉默而又厚重的姿态时,都不能不发自心底地产生一种折服畏惧的感觉,仿佛不是在面对一座没有自我意识的岩山,而是在面对一头正极力克制自己残戮本性的深海凶兽,必须小心翼翼,才能避免触怒它的威严、引发它的怒火、带来山崩地裂般的灾难。
它是稳固的山体,是不动的要塞,是蛰伏的凶兽,或许也是一座喷发后尚未冷却的火山,在它那铁铸的身躯表面,狰狞错落的裂缝里流淌着猩红色的熔浆,那些粘稠的液体正在燃烧,并释放出熊熊沸腾的火光,远远望去,犹如铭刻在其体表的一道道深红色的纹路,有生命般蠕动漫延着,一刻不停地散发着耀眼的红光,照耀着这片本应黑暗无光的海底平原,也为这大自然的冰冷造物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奇幻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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